雪仍旧下着,玉竹站在如蜃楼的正堂前,似乎是在思虑要不要敲门。
许久之后,那抬起的手还是垂了下来。
他站在院外回身看了一眼,见那二楼的窗棂中透出微黄的烛光,终究转身离去了。
这一切,屋内的几人自然不会知道。
贾环的牌瘾犯了,只是外边下着鹅毛大雪不好叫人,他和薛玄、再加上李素,怎么也凑不够四个。
“无妨,我打两副牌。”事实证明,只要是他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三个人抹骨牌也能玩出四个人的气势。
李素的牌运奇差,把面前堆放的全部筹码都输光了还不够,脸上又被画了两只小乌龟。
但好在他是李素,输了也没脾气的,只要能哄得贾环高兴,他什么都愿意。
贾环数着面前的一堆小金豆子,“哼,原来长久不玩,我的手气还是这么好。”
他不免得意,眉目之间神采飞扬,“没办法,这就叫天赋。”
薛玄挑了挑眉,“今儿不能见者有份了?”
“你都坐牌桌了,自然是没有的。”他左右看看,指了指趴在床脚打滚的乌云雪球,“就算见者有份那也是它们的。”
不过他还是笑着抓了一把金豆子给李素,“给,拿去买糕点吃。”
“谢谢公子。”
薛玄伸出手,“我的呢?”
“什么你的我的。”贾环用一张绣了芍药花的帕子将金豆子包起来,嘀咕道,“你的就是我的。”
李素收拾完牌桌便推开隔门出去了,没有吩咐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待在外间暖阁里。
屋内只剩下两人两狗,薛玄神情幽怨,“好偏心的环儿。”
“毛病。”他笑了一声,“你跟李素比什么。”
贾环随手放下那些才赢来的金豆子,趿着鞋几步到了薛玄跟前,直接跨坐在他腿上,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鼻尖,“你的就是我的,连你也是我的。”
“当然。”他笑了笑,搂住贾环的腰往怀里送,“我永远都是你的。”
这话听着可真让人舒坦。
外边冰天雪地,屋内暖如春日,他们只穿了轻薄的长衫坐在窗边赏雪。
北凉王宫金碧辉煌,如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连带着那些绿树红花,满目都是素白,天地间似乎只余下了这一色。
贾环靠在薛玄怀里,慢悠悠打了个哈切,“真美……”
“虽然下了雪,但似乎没有京中那么冷。”他摸了摸怀中人的头发,“是不是困了?”
将近午时了,膳房的人会送饭食过来。
贾环摇了摇头,“吃过饭再睡吧。”
芦枝和侧生比膳房的人来得快一步,似乎漫天飞雪也无法阻挡他们出门的脚步。
两个人都没撑伞,所以斗篷上压了一层雪花。
“三爷!”他在外边脱了斗篷皮靴,拎着食盒跑进来,“看我给您带什么了。”
侧生也跟着进来了,李素端了几盏热茶放在桌边。
贾环从榻上支起身看去,“好吃的?”
芦枝打开食盒,是一碗糖蒸酥酪,那包裹着棉布的瓷罐子里还有两个大大的烤红薯,空隙里填满了糖烤栗子。
他眼睛一亮,指了指那泛着蜜色光泽的烤红薯,“我要吃那个。”
薛玄抬手示意芦枝将东西拿过来,那红薯大约是在什么土灶里烤熟的,虽已经擦过灰了,也不免黑黢黢的,“我拿着你吃。”
小心剥去顶上的外皮,香t甜的味道立刻充盈了他的鼻腔,贾环凑过去大大咬了一口,而后笑得眯起眼睛,“好甜。”
“是吧是吧。”芦枝拍了拍一旁侧生的肩膀,“这似乎是北凉特有的,和咱们那里的滋味不同呢。”
“外边下这么大的雪,你们到哪里去了?还弄了这个回来。”
他挠挠头,笑道,“我们出宫去和昨日宴会上认识的北凉人喝酒去了,酥酪是在蜜食阁让人做的。”
这自然也是薛家的铺子。
大概是怕酒气熏着贾环,他们两个来时还洗漱过换了衣裳,“嘿嘿,那饭馆里的下酒小菜也不错,下回给您带些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