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温度低,她找了件外套披上,走到窗边,白嫩骨感的脚踝和褐色的木地板形成强烈的视觉差。
头一天有雨,整个小镇雾蒙蒙的,颇有味道。
喻楠用木棍撑开窗,慵懒靠着窗边,望着不远处的清澈溪水,手托着下巴懒懒打了个哈欠。
楼下的小院儿传来扫地的沙沙声,喻楠低头,看到了正在扫地的杨翠林,她弯弯眼角,唤了声奶奶。
杨翠林连忙诶了声,仰起头看着喻楠笑,“怎么不多睡会?”
喻楠说睡不着了,收拾收拾就下来帮忙干活。
杨翠林笑着说好。
刚准备离开窗边,她忽然看到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
喻楠视力好,一眼看出是池牧白在晨跑。
明明是初秋雨天,他却只穿了件深灰色短袖,宽肩窄腰,身上的肌肉结实有力却不过分,往那儿一站,就是这座水一般小镇上张力的来源。
许是有感应似的,池牧白突然偏头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隔着雨雾,两人的视线好像撞了个满怀。
喻楠立马转身,换好衣服去楼下帮忙。
小镇的一天过得悠闲自在,陪着奶奶逛逛集市、修剪花草,不知不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吃晚饭时,杨翠林主动问起昨晚的事,“听王姨说,你昨天见到老刘家的小孙孙了?”
喻楠咬着筷子回想,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池牧白,她点头,“见到了,就是我说的那个代课老师。”
杨翠林惊讶,“这么巧?那能理解为什么你们这些小姑娘都说老师长得好看咯。”
喻楠被逗笑,昨天这人还要她承认刘家小孙孙更帅呢,今天就改了。
望着院外的小桥流水,杨翠林忽然叹了口气,“这孩子啊,命苦。”
喻楠不以为然,“有钱大少爷有什么好命苦的。”
杨翠林诶了一声,“这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老刘家十几年前操办了一场葬礼,后面才知道,是他的儿媳妇抑郁自杀了,就在他们家里。”
喻楠皱眉,“他的儿媳妇…”
“对。”
杨翠林接她的话,“就是他的妈妈。”
喻楠蓦地想到池清帆那晚说的话,他们不是亲兄弟。
杨翠林说:“老刘家作孽,他们的儿子不是个东西,早早的有了外遇,甚至比正经媳妇怀孕还早…”
难怪池清帆比池牧白大。
喻楠心里一阵发闷,突然就想到了苗听亦。
也是一样的,早早有了外遇,记得对方家里喜欢吃什么,却不记得自己女儿对黄豆过敏。
“据我了解,这孩子可不是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他早早就不靠他爸了,早早自己挣钱,又凭借自己的努力进了警校。”
“老刘那老头经常吹啊,说自己家的孙孙特别优秀,年年先进,现在还没考试呢,市局已经向他提出邀请啦。”
喻楠小口抿着牛奶,消化着杨翠林刚刚说的话,意识飘忽间,她脱口而出:“那倒是跟我有点像。”
察觉到杨翠林夹菜的手腕顿了一下,喻楠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好,她撒着娇解释:“奶奶,我开玩笑的。”
杨翠林当然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深深叹了口气,“楠楠啊,你爸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有些事,就让他过去吧。”
喻楠睫毛轻颤,没说话。
剩下的吃饭时间,喻楠岔开话题,始终没接这话。
小镇的夜晚静谧又舒服,吃完饭,喻楠提出去散散步。
杨翠林看着自家孙女离开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自己唯一的儿子去世,她又怎么不懂她心里的难过呢,只不过,她的喻简简还小,绝对不应该纠缠于过去的痛苦。
这也是她主动提起老刘家过往的原因,喻楠该往前看了。
今晚月色很好,银河般的月光洒在湖面上,看着粼粼波光,喻楠感觉酸涩的眼睛缓解几分。
她顺着河边往前走,伴着河水的潺潺声,过去的一幕幕场景电影似的在眼前浮现——
十岁时,她和同学买教辅资料时,发现自己的母亲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手牵着手,回家后她立马告诉父亲,喻柏嵩却选择低声不语。
第二天她被全校同学疏离,大家都说她妈妈是个浪荡的坏女人。
无论她表现得多好,苗听亦从来没有在意过她。
还记得初中她考了全校第一,苗听亦那天好心情地答应带她去买公主裙,小喻楠特别开心,捧着成绩单在家门口从白天坐到晚上,等来的确是带着另一个男人回家的苗听亦。
“公主裙?”苗听亦一脸媚相,勾着身边人的脖子,“那是妈妈骗你呢。”
那天,喻楠听着屋内娇柔的呜咽声,在门外坐了一晚上。
喻柏嵩性格懦弱,被苗听亦压制得很死,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在外,将所有的工资上交,就是希望家里能和和睦睦的,没曾想另一半早就生了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