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明失落地摇摇头:“并没有,在这些证物表面提取到的指纹和痕迹,都没能用技术匹配到任何人,上方所有的指纹都是已经被杀害的廖家人,总不能是凶手就是廖家人之一,他把其他家人杀了之后,再自杀了吧?”
程菲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或许……你说的不无道理,现实中确实发生过凶手杀人之后自杀的案例,这叫murder-suicide,谋杀后自杀。不过,破案是要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确实不好说。”
蓝筠暗忖,这个凶手必定非常痛恨廖家,痛恨到会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他们,这说明了一点,凶手和廖家是认识的,并且两者之间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不是凌迟,但也差不多了。
然而,像这种内心充满无限恨意的凶手在杀了人之后,会如此轻飘飘地赴死吗?自杀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尤其是一个人拥有强烈情感之时,往往那些自杀的人都是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的,爱恨都没有,任何强情绪都逝去了,所以,恨意滔天的凶手想必是不会自杀的。
蓝筠摸了摸下巴,这个凶手会再次作案吗?那几个牺牲的办案民警是否也是被这个凶手杀害的?
戴上手套后,蓝筠拿起桌面上的两个小茶杯仔细端详着。
这两个茶杯内里是湿润的,隐约可见深棕色的液体和茶叶残留在内壁和杯底。
蓝筠:“潮汕这边的工夫茶一般只配置三个小茶杯,但是这里却只有两个茶杯,另外一个到哪了?”
众人面面相觑。
“没错,功夫茶是三个茶杯,但是这张桌子上只剩下两个了……”程菲走了过来,视线在桌面上,随后转身看向董明明:“请问办案人员是否在现场发现第三个茶杯呢?”
董明明想了一下,道:“没有,现场确实只有两个茶杯……”
顿了顿,他神色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们怀疑凶手使用第三个茶杯当成凶器,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蓝筠摇摇头:“不,我不认为那个失踪的茶杯是凶器,我只是觉得潮汕工夫茶的基本配置是三个茶杯,而这张桌子上却只有两个,只是一个奇怪的点而已,因为在一个大家族里往往注重传统礼仪,倘若一套茶具里缺失了一个杯子,这家人一定会补上去的……”
“要么就是凶手带走了这个茶杯,要么……这个茶杯自己长了翅膀逃走了。”冷筱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连茶杯自己会跑这一点都想到了。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今天来了一批新的工作人员吗?董队……”
众人循声看向门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脚步蹒跚的走了进来。
老太太身穿一件暗褐色和墨绿色相间的中式盘扣斜偏大襟褂和长裙,她的背部弯曲佝偻,一只手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脸庞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深皱纹,后脑勺上用银色簪子绾起了一个圆发髻,发髻上灰、白、黑色的发丝互相缠绕。
“廖婆婆,早啊,介绍一下,这几位是领导派来协助破案的工作人员……”看到老太太出现了,董明明立即迎上去,“你要是腿脚不方便的话可以坐一会儿,我同事和您沟通几句。”
说是沟通,其实就是盘问,但董明明心疼廖婆婆年纪大了,全家又被杀害,整个廖家只剩下他她一个孤零零的老人,自然不敢厉声厉气和她说话。
于是他放软了语气:“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没事,我同事们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这时,“很好说话的”程菲立即开口:“老太太,冒昧问一下,2024年7月18日凌晨两点到六点之前,你在哪里呢?”
老太太伸手放在干瘪的嘴唇前方,重重的咳嗽几下,声音沙哑:“董队长,先让这几位警官坐下,请他们喝茶吧。”
说着,她用拐杖指了指一旁的几张木椅。
“我在廖家田庄里养病,当晚……我和往常一样,在自己屋子里睡觉。”老太太语速缓慢,一字一顿,这些话仿佛已经和警方说过无数遍了,她机械性地复述着:“一觉睡到了天亮,没有发生异常,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有什么人可以为你作证吗?”程菲步步紧逼,没有给老太太喘息思考的机会。
众人没有坐下来,静静的倾听着廖老太太的证词。
一番话停下来,老太太的说辞和裴彻之前提到过的无甚差别——案发当晚,她一个人在田庄里养病,没有任何人和她有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