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卿看着儿子骑得那样开心,确实也有些意动,无奈肚子里如今还多了个小的,只好摇摇头:“外头怪热的,我就不出去了。”
“说起松快,这会反正不出去,我给你解了头冠吧。”
萧临烨巴不得裴兰卿这般说,于是就微微俯身枕到了裴兰卿的腿上,任由裴兰卿为他解下沉重的赤金龙冠,感受着裴兰卿的手指一点点疏通他的发丝。
萧临烨闻着裴兰卿身上那淡淡的兰香,忍不住侧头将脸埋入裴兰卿的衣襟间,只是这般,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就恰好喷洒在裴兰卿的腹部。
裴兰卿有些心虚地向后靠靠身子,萧临烨却又再次靠近,口中喃喃地说道:“太傅的身子,好似又软了些……”
裴兰卿心知那原是有孕的缘故,这次不知怎的,明明才两个月有余,肚腹便已经有了微隆的征兆,自然比寻常时候要柔软。
他俯身吻了吻帝王越发英朗的眉宇,在心中轻轻叹息,也不知究竟要瞒萧临烨到什么时候。
第16章
转眼已经出巡半月有余,他们所到之处,御驾停留的城镇,皆是一派欣欣向荣,繁华安乐的景象。
这夜他们宿在了泛城,此地并未有行宫,萧临烨也无心因为自己这趟出行,就让地方上劳民伤财,再建新的行宫。
于是就点了那泛城郡守武伟的宅邸,作为落脚之处。
这一路上虽然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但连日赶路也颇有些辛苦,萧临烨心疼裴兰卿的身子吃不消,于是就让他和孩子先行休息,自己去应付那地方官员的宴饮。
酒过三巡,等到他乘坐轿辇回到那郡守宅邸的住处时,已经接近子时了。
萧临烨怕裴兰卿已经睡下,不想惊扰他,于是便不许底下人出声,自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那夜的月色正好,窗框中还露着半个银盘,裴兰卿身上穿着件淡青色的薄锦长衫,正靠在外间的小榻上,哄着荃儿睡觉。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裴兰卿随即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而笑,虚声比着口型:“烨儿回来了。”
萧临烨随即走进去,让老太监添瑞看着荃儿,自己揽着裴兰卿走入到内间的寝房中。
“我本想着让太傅回来早些歇下,太傅怎么反倒等起我来了。”萧临烨有些心疼地揽着裴兰卿坐在床边,他总觉得裴兰卿最近瘦了好些,人也总是没精神,都有些后悔将人带出宫来,陪着自己一路辛苦。
裴兰卿伸手按在萧临烨的胸前,摇头说道:“烨儿没回来,我也是睡不着的,刚刚陪着荃儿说了会话,已经不累了。”
“那太傅也该多多休息。”萧临烨的手隔着那薄薄的青衫,抚摸着裴兰卿清瘦的后背:“万一我回来的再晚些,太傅还要在外头坐半宿不成?”
“哪里有你说得那样严重。”裴兰卿笑了笑,不想让萧临烨在这事情上继续多想,于是就抬手指了指外间的桌子:“傍晚我来这边没多久,附近州府里呈贡的东西就到了。”
“旁的不说,便是这渡州送来的宣锦,竟是比这几年进贡到宫中的都要好。”
说起这宣锦,其实从萧临烨进门之时,便注意到了裴兰卿换了衣裳,而他身上的青衫正是宣锦所裁制的,此刻又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心领神会到裴兰卿别有用意。
“这宣锦乃是渡州的特产,我听闻这些年来,渡州凭借此物收益颇多,城中更是建起了座天下第一锦楼。”萧临烨半是摸着那锦缎,半是摸着裴兰卿的身子说道。
两人相处多年,早已心意相通,裴兰卿在萧临烨面前更是无需遮掩自己的想法:“是呢,虽然不曾亲眼所见,但下午我与这处的小丫鬟聊天时,听闻她们竟将那楼说得如仙境般,堆满了奇珍异宝。”
“只是我略算了笔账,宣锦虽好,但终归工艺繁复,耗费的人工时间也长,故而这几年渡州向朝廷缴纳税银时,也总说是产量太低,赚不得多少钱。”
“可如今城中,怎么又有闲钱去建一座带着虚名头的楼了?”
“要我说,这天下第一锦楼可未必是只有虚名。”萧临烨握着裴兰卿的手,脸上虽然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但目光已经冷了下去。
裴兰卿知道,萧临烨已经有心去查办渡州的事,便在他手心中数划着:“看着路程,少则七八日,多则半月,咱们便能到那渡州了。”
萧临烨却拉着他的手吻了吻,忽然低头凑到了裴兰卿的面前,带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咱们这一路上,虽然也见了各地的民情,但终究是走到哪,便被那些大小官员迎到哪。”
“他们若是要有心遮掩,咱们也是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