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儿又拿我取笑了。”裴兰卿刚想伸手为萧临烨倒酒,却不料一直隐隐难受的肚子,忽得缩痛了一下,当即酒杯便滚落到桌上:“唔——”
“太傅?”萧临烨察觉到他的闷哼,当即揽住了裴兰卿的身子,伸手探摸着他的肚子:“是肚子痛吗?我让他们这就靠岸停船!”
那阵痛来得急,去得也快,裴兰卿轻轻地呼了口气,抓着萧临烨的手摇摇头:“没事,只不过是孩子动了一下,太医不是说还有几天才到日子,”
可萧临烨却仍是不放心,从后面圈环着裴兰卿的身子,双手放在他的肚腹上等了好半天,确定十分安稳才没有叫人回航。
而这会船中的联句也到了尾声,探花王纳颖最终撑到了最后,拔得头筹。
按照规矩,帝王当赐酒当作彩头,可这会萧临烨全心都扑在裴兰卿的身上,还是裴兰卿拽了拽他的袖子,萧临烨才堪堪回神,向着添瑞说了句赐酒。
但也就是这片刻的疏忽,让他并没有察觉到那王纳颖的异样,险些悔恨终身。
王纳颖在船中向着萧临烨叩首谢恩,然后走上前去端起了添瑞手中的酒杯。
萧临烨也于此刻举杯对饮,就在他宽大的衣袖遮挡住视线的瞬间,距离他只有三步之遥的王纳颖,却忽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短刃。
事发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只有萧临烨身边的裴兰卿第一个发现了匕首,当即嘶声喊着“烨儿小心!”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便挡在了萧临烨的面前。
幸而萧临烨到底经过那么多年战场厮杀,迅速反应了过来,一把将裴兰卿揽向身后,撑着桌案抬起一脚,便将王纳颖生生踹飞了出去。
王纳颖一介书生哪里经得起萧临烨得力道,当即摔到地上吐血不止,周围得侍卫也蜂拥而上,将人扣押下来。
但萧临烨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了,裴兰卿因为刚刚得惊慌与剧动,牵扯到本就隐隐作痛得肚子,此刻倒在萧临烨得怀中,已经疼得冷汗涔涔。
“回航!立即回航!”萧临烨几乎慌了心神,他将裴兰卿紧紧地抱在怀中,双目泛起血红,却丝毫不敢用力,生怕再弄疼了裴兰卿。
马车飞速穿过皇城,将他们送回到皇宫之中,幸而承乾宫月前就已经为裴兰卿生产做好了准备,刘、冯两位太医更是时时待命,听闻两人回宫后,就立刻赶了过来。
“快来看看太傅怎么样了!”萧临烨死死压制着心中得翻涌,一手揽着裴兰卿得身子,命太医过来。
裴兰卿在他怀中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腹中得胎儿因着受惊,毫无章法地向下猛坠,几乎要将他得肚腹撕裂。
他只能死死地握着萧临烨的手,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明。
冯太医诊脉过后,又小心地触及裴兰卿的肚子,当即变了脸色:“陛下,太傅惊慌之下乱了胎位,如今怕是要——”
萧临烨怒目而视,顿时让冯太医闭上了嘴,他低头亲吻着裴兰卿满是冷汗的额头,在极度的疯癫之下,维持着温柔:“太傅别怕,不会有事的。”
“还不快想办法!”
冯、刘两位太医对视一眼,立刻焦急地商讨起方子,宫中资质最高的产婆为裴兰卿正着胎位,全宫上下严正以待。
裴兰卿孕初本就身体消耗太大,这几个月来萧临烨费尽心思弥补,也只是堪堪补了个八九分。
如今惊惧之下,将那原本的不足之症又激了起来,裴兰卿倒在萧临烨的怀中,又痛又使不上力气,连喘、、息都费力。
“烨……烨儿……”
“好痛……唔……”
萧临烨的心都要碎了,他紧紧地抱着裴兰卿,让他抓着自己的手臂借力,不住地吻着裴兰卿被汗水打湿的乌发:“太傅!就快没事了,再撑一下好不好?很快就不痛了!”
可哪里有那么容易,直到那日深夜,裴兰卿一次次的用力,腹中的孩子还是完全没有出生的迹象。
他的寝衣已经被汗水浸透,长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面容上,凄美得触目惊心。
“陛下……”冯太医趁着裴兰卿歇息的间隙,将萧临烨请到了外面,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傅的情况实在是不好,臣斗胆问一句——”
“保太傅。”萧临烨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已经给出了答案:“朕只要太傅活着,其余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你可听明白了?”
冯太医立刻俯身而拜:“臣明白。”
两人的话还未说完,内殿中就又传来裴兰卿的哑声呼痛,萧临烨当即扔下太医,匆匆赶回到床榻边,握住了裴兰卿的手。
“烨……烨儿……”裴兰卿吃力地睁开眼睛,忍着阵痛望着萧临烨:“我是不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