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疯般的狂笑,笑得连头上的龙冠都歪斜了:“朕就知道……就知道当日不该留你!”
“那陛下倒是颇有先见之明,可惜那杯毒酒没能要了臣弟的性命。”萧临烨踏上了御阶,所行之处留下的都是血色脚印,他手中的长刀泛着寒光,杀意扑面而来。
“所以如今,臣弟来向陛下讨这条命了。”
“今日你赢了又如何!”萧德宣自知活命无望,对着萧临烨疯狂咒骂:“你依旧还是那个肮脏得杂种!没人要得杂种!”
“连太傅都不要你!”
这话还没说完,咸安帝就被萧临烨死死地掐住了脖子,从龙椅上提了起来。
萧临烨的眼眸中泛着血红,杀意扑面而来,犹如凶神般逼问道:“太傅,他在哪里?”
咸安帝在极度的惊惧中,反而又笑了起来,眼神中尽是污浊的得意:“他在哪里?当然是被朕安置在凤昌宫里了。”
“你还不知道吧?太傅虽为男子,腹中却已经怀了朕的子嗣,他已经是朕的人了——”
萧德宣顿时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窒息感随之而来。萧临烨的手犹如铁铸,随着一声脆响,生生掐断了他的颈骨,萧德宣因为疼痛与窒息瞪大了眼睛,终于还是彻底没了气息。
萧临烨像是丢破布般,将他萧德宣的尸体丢在脚下,却没有看那皇位一眼,而是转身径直离开了大殿,向着那凤昌宫而去。
第2章
裴兰卿独自坐在深宫之中,自萧临烨率军攻入皇城,所有的宫女太监就已经全部在惊恐之中,四散奔逃。
只有他还静静地坐在窗边,怔怔地望着外面,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萧临烨推开凤昌宫的朱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一袭白衫的裴兰卿倚靠在窗边,乌黑的发丝披散而下,却显得他的面容更加憔悴,抹不去那眉眼间的病气。
他几乎在那一刻失了神,仿佛看到无数回忆中,裴兰卿等待他的模样。他迈着步子走上前去,想要再近些,看看他的太傅。
可裴兰卿犹如死灰的目光,还有腹部那无法忽视的隆起,彻底打碎了萧临烨的幻视。
“为什么?”萧临烨几乎如受伤的野兽般,声音沙哑地问道:“太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裴兰卿听了他的话,突然抑制不住地咳喘起来,极为单薄的身体虚弱地伏在地上:“事已至此,我再辩驳也没有什么意思……烨儿就当我是为了自己吧。”
他一手护着肚子,避开了萧临烨的目光,声音颤抖地说道:“当日的毒酒确实是我给你的,如今任你处置。”
“任我处置?”这样冰冷的回答,让萧临烨的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恨意与怒火,他想过太傅可能是被逼无奈,一切可能另有隐情,此刻只要裴兰卿对他说一句身不由己,即便是再拙劣的谎言,他也能骗自己去相信。
可偏偏是这样一句冰冷绝情的任他处置。
他抓住了裴兰卿消瘦的手腕,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着,双目赤红仿若烧干了眼泪:“太傅,你告诉我,难道这些年的种种,都是我一厢情愿?”
裴兰卿的身体无力支撑,轻得仿若一片枯叶,在萧临烨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破皮肤流出鲜血,那带来的疼痛却不及他心上半分。
可他还是用最为绝情的话说道:“烨儿,我是你的太傅,对你自然还是有师生之情的,可旁的却是你自己多想了。”
“当初你出征前的举动实在是太过突然,我也只是……无法避开而已。”
这一句句话将萧临烨的心捅得鲜血淋漓,让他觉得在战场上受过最重的伤,都比不上这痛的一二。
他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那他呢?他萧德宣呢?”
裴兰卿垂下眼眸,声音极轻极淡漠地说道:“我与他也并无情分,只因他的新帝,为了我自己的仕途,为了裴家的地位,所以才委身于他。”
萧临烨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完全无法想象,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太傅,如空谷幽兰般的太傅,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会他已经说不出究竟是怒是恨还是痛,他的手缓缓松开,裴兰卿就那样跌坐在地上,乌黑的头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脸。
“你说要任我处置,”萧临烨抬起了长刀,抵在裴兰卿的脖颈上,声音干涩地说道:“我在外征战这么多年,头一件学会的事,就是斩草除根。”
“萧德宣已经死了,你腹中怀着他的孽种,我不能留。”
裴兰卿的身形晃了晃,发丝的遮挡让萧临烨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看到他沉默地护住了肚子。
无力感如海浪般涌来,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萧临烨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任由它落到地上。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