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积累起的陌生感在聊起小时候那些旧事中渐渐消散,两人越坐越近,聊的内容也开始从过往转到近期。
小蛾虽不愿意说齐蛮要送走她的原因,但不介意提起其他有关齐蛮的事。
“……二殿下与潘侍中交往颇深,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说不好,好似是那次小潘侍郎春猎险些走丢,是二殿下把人给带回来,潘侍中为感谢他特在府中设宴,我也去了,潘家满眼富贵,奴仆成群,不比你这儿差呢!”说着,小蛾环视一圈屋中摆设,又看向坐在床上捂着肚子的崔兰因,担忧道:“你从前在水里冻伤过身体,如今月事还这般难受吗?”
“盈盈?”
崔兰因出神片刻,被小蛾唤了几声才回过神,笑道:“……我已经调理两年,如今好多了!对了,你知道袁家吗?”
小蛾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点头,“知道,萧家冬日宴后,二殿下就命人去查了袁四郎。”
崔兰因好奇问:“查出了什么?”
小蛾想了想,“袁四郎虽为人贪财好色,但为父办事用心,立下不少功劳,袁尚书管教甚严,是以没听说有什么大事……”
“可我听说他的奴仆曾当街打死过一名县学学生,这也不算大事?”
“袁家是世族,县学学生是庶族,世族的奴仆都贵三分,自然,自然算不上大事。”小蛾皱眉道。
她在齐蛮身边这两年来耳濡目染见惯了这些事,也曾愤愤不平过,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最后就只剩下接受。
人踩死一只蚂蚁,难道还会为蚂蚁偿命吗?
这显然是不会的。
崔兰因默默不语。
“盈盈,你和袁四郎从前是认识吗?”小蛾看她的脸色,忍不住多问了两句:“我和二殿下离开白孟城的那半年里,温家怎么会出那么大的事?他们说温家屯粮抬价,收刮民脂获不义之财,都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虽然崔兰因那会已经及笄,可她只是温娘子的玩伴陪读,哪知道温家具体的情况,“不过我认为,那些都不是真的,温家女郎曾有一位未曾露面的‘情郎’,两人以书信互诉衷肠,我猜那人是袁四郎。”
“所以你是怀疑袁四郎构陷了温家?”小蛾吓了一跳,忍不住提醒她道:“现在袁家在潘家手下,得潘侍中庇护,而且二殿下也重视袁家……”
“我知道,所以这些事情我并没有跟齐蛮说起,他有他的立场,我也有我的想法,你明白吗?”
小蛾听出她疑心自己会去告密,脸色微变,但在崔兰因的注目下,还是慢慢点了下头。
崔兰因伸出一只手握住小蛾的手,“温娘子待你我都不薄,我没有别的想法,也不想让齐蛮为难,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两人的手都不温暖,而且瘦小。
但小蛾还是从她手里感受到那种为生存而努力的力量。
“我明白,我不会乱说的。”小蛾这次更加用力点头,而后忧心她的处境:“不过,盈盈你就不怕惹上这些世家吗?”
崔兰因露出笑容,“怕?我现在是萧家妇,萧家可是……”
几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走近。
站在窗边支架上的蒙蒙欢快叫道:“长公子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