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哪天上头那位急红了眼,萧七郎还真能捡到这个漏!”
世家对皇室的态度一直很含糊,支持是可以支持的,联姻是婉拒的。
从前皇甫氏尚不入他们的眼,现在的齐氏还远不如皇甫氏呢!
几名郎君都在笑,唯有崔兰因撇了下嘴。
纵使公主千不好万不好,那萧七郎也配不上!
崔兰因正想着公主与萧七郎的事,一阵风吹过,她放在手边的帕子竟给卷了去,飘飘摇摇一路,挂到不远处的矮枝上。
陈媪正要上前去取,一嬉笑的郎君“欸”了声,赶在陈媪之前得意地捻起那方绣帕。
“是谁家小娘子的香帕随风而至呀!”
陈媪一看他华衣锦服、油头粉面还眼下乌青,旁边还簇着两挤眉弄眼的随从、背后跟了好几个打手,肯定不是什么东西。
遂怒目而视,“不劳郎君费心。”
说罢伸手去要,那粉面郎君把手一抬,没让她够着,眼睛滴溜溜转向坐在桌边带着帷帽的女郎。
光线透过薄纱,那曼妙的轮廓逃不过他的法眼,这绝对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年轻女郎。
“那边坐着的小娘子要不要亲自过来认一认这帕子?”他在空中挥了一挥,像狗一样伸出鼻子狂嗅,眯眼陶醉道:“好香啊。”
这可恶的浪荡子!
陈媪脸色变了又变,四名侍卫也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那粉面郎君身后也有侍卫,足有八个膀大腰圆的大汉。
若动起手来,小娘子这边恐怕讨不到好处。
茶客们不禁为那弱柳扶风的小娇娘擦了把冷汗,因为她面对的是建康城里最臭名昭著的“寻芳君”,谁挨着他都要脱层皮。
崔兰因没有起身,只是把茶碗轻轻搁下,笑道:“还以为是个俊伟倜傥的郎君,没想到捻起帕子来倒像是我姊妹呢!”
女郎的嗓音娇甜清脆,好像汁水充沛的果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夹枪带棒,讽刺十足。
那清越的声音在空中绕了一圈,顿时茶铺里嗤笑声一片。
崔兰因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旁边捧场的人多,她玩心越重,在那郎君脸变成猪肝色后,还道了句:“这位不知道名讳的姐姐,若你真喜欢这帕子,我送你也无妨,只是切莫像我这样随意放在手边,若是给那恼人的风吹走了,叫某个不怀好意的郎君捡了去,可是要污你闺德的。”
仅三言两语,就把那郎君的心思勾勒得一清二楚,旁边的看客齐齐睇来,皆是瞧他笑话。
那猪肝脸郎君气得直哆嗦,狠狠把手里的帕子往地上一丢,正要抬脚踩上去时,旁边一只手拦住他,“且慢。”
“是小潘侍郎……”
“潘侍郎怎么来了?”
众人顿时都更有兴致了,抻颈探头去看。
崔兰因也扒开垂纱,挑出一条缝往外看。
潘弘是潘侍中唯一的儿子,其母成安公主美艳绝伦,潘弘承母亲之亮色,传言是一位美风仪、气如兰的郎君,而且他还有一截细腰。
她倒要仔细瞧瞧,是什么模样。
“郎君,那边好似是景云等人……还有陈媪,莫非那位戴帷帽的女郎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