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眠朝对面的习箫澜挥了下手,淡淡地说:“吃吧。”
习箫澜双眼大睁了会儿,又开始受宠若惊了,而且,他从未吃过这么丰盛的饭。
从暴雨到连绵细雨,下个没完没了,没有转晴的趋势,天色就这样慢慢地黑透了。
阳台上的暖色吊灯被摁亮,投射的灯光打在几面玻璃上,整个空间显得璀璨耀眼。
“好吃吗?”艾眠问道。
习箫澜嘴里忙不迭地嚼着,一手执筷、一手握勺,吃得很香,闻言连忙抬起头去看总裁,点着脑袋嘴里回答香,却见那张过于美的面孔又是一副似曾相识的,似笑非笑的神色,淡色眼眸似乎藏着笑意,却被仿佛天生就带有的冷冽包裹,得靠猜去判断到底有没有笑。
习箫澜出神了一阵,连忙重重点头,再次说:“好吃。”
“嗯。”艾眠应了一声,继续垂眼看手里的书。
这书是下人上餐的时候,艾眠去隔壁书房拿来的——
纯属是为了坐着看习箫澜吃,他不会感觉那么馋,转移注意力用的。
总裁翘着腿,书靠于腿面,一手撑在扶手支着脸,一手抚在书上,是一个很随意的坐姿,习箫澜第一次见总裁这么放松,自己也跟着放松不少,所以吃得很香。
“好吃就专心吃,不要总是看我。”艾眠眼睛看着书,嘴上却说着这种长了另一双眼睛的话,习箫澜激灵了一下,都来不及想就埋下头去吃。
艾眠无声地笑了笑,说:“不说干活,你每晚得陪我睡觉,会开车吗?我给你配台车吧。”
习箫澜惊了一下,呛得咳嗽起来。
艾眠并未做出反应,冷清清地坐在对面等他咳嗽完回答。
他此刻冰冷的模样让习箫澜有一种豁然清醒的感觉——总裁是疏离的,不近人情的,事不关己的,高高在上的。
是啊,总裁原本就是这样的才对。
总裁只是对他太好了。
但是,总裁为什么要对他好呢。
习箫澜埋头将晚餐认真地吃完,实打实的饱腹感让他觉得很满足,又开始道谢:“老板,谢谢您。”
艾眠瞥了一眼习箫澜,放下书站起身,说:“去洗个澡,今天我困,想早点睡。”
他真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一个劲地要道谢,他又不聋,况且对他这个角色来说,话说一遍就够了,说多了是会被毒舌的,可惜那小子完全不懂。
按理来说,总裁不和手下员工用同一个浴室,但习箫澜陪床的这段日子一直用的是总裁卧室里的浴室,见这小子没什么觉悟,艾眠也就懒得去换浴室,跟习箫澜用同一个。
艾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习箫澜已经铺好床规矩地坐在床沿。
总裁身上裹着浴袍,衬得腰身极为纤细,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浮着层粉晕。水滴从头发上滴落,顺着颈间滑落进领口,被纤长的手指淡淡抹去。
这次也毫无例外,习箫澜看呆了,然后猛然低下头去。
窗外的雨还在下,艾眠关掉卧室顶灯,走到床边躺下。
习箫澜愣了下,说:“老板,您还没有吹头发。”
艾眠语气透着些慵懒地道:“今天太累。”懒得吹。
他本来就懒蛋一个,下雨天变得更懒,动都不想动,只想躺着睡觉,坐着就会发呆。
习箫澜听得更愣了。
总裁会因为太累而不吹头发?
……原来,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总裁也有这样的一面。
习箫澜突然就觉得自己和总裁亲近了些,哪怕是他单方面的。
总裁躺下后呼吸很轻,背对着习箫澜教他看不到脸。习箫澜下了真决心,伸出手,轻轻在总裁显得单薄的肩膀上拍了拍,说:“老板,头发湿着睡觉不好,您本就睡觉会梦魇……您只需要靠着床头坐着就好,我为您吹,好吗?”
艾眠想立刻来一句“好啊”。
但人设不允许。
于是“……”了一阵,总裁才给出一声没什么温度的回应:“不怕我以后一直叫你帮我吹?”
习箫澜一愣,下意识地忙回答:“老板,我不怕,我万死不辞!”
这次,不只是总裁的壳子,连艾眠都“……”了。
艾眠扭过头去,瞥了一眼身后的习箫澜。
那一脸要入党的表情怎得如此似曾相识?果然,分身们越来越接近主体意识了。
可是艾眠除了无语还想笑,憋得很是辛苦。
最终,总裁如了习箫澜的愿,起身靠在床头,让他给自己吹头发。
习箫澜的手很大,也很粗糙,想必在山里时干了不少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