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绚烂夺目的春景,唐温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到他的脑海中。他的思绪依然停留在孟戚风明明很累,却还是一步一步背着他走过万千石板的瘦弱身影。
他很自责。
因为他什么也不能给他。
尽管他知道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发芽,但面对着这般温暖的孟戚风,他只能选择不为所动。
他知晓自己的心意。
可他不能说。
见唐温正盯着那勺药出神,孟戚风还以为他怕苦,便先将药碗搁在了小木桌上,起身去取了一枚蜜饯。
待她折返回来,便看见唐温正直愣愣地看着她的身影。于是,她弯了弯眼睛,将那勺药汁再次抵在了唐温唇边。
“张嘴。”她道。
唐温犹豫着张开了唇,尽管只是开了一个小口,却给了药汁可乘之机。它顺着喉管慢慢下滑,千丝百缕的苦在孟戚风面前消失无踪。
孟戚风立马将手里的蜜饯递给他:“快吃,吃了就不苦了。”
他就着孟戚风的手,将蜜饯吞了下去。
蜜饯很甜,孟戚风没有骗他。
他看着孟戚风那抹灿烂的笑容,唐温默默红了眼眶。他尽力地将酸涩往下压,别过头去意图遮住那些狼狈。
孟戚风却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口中喃喃:“莫不是还着了风寒。”
她起身走的那一刻,唐温心中的苦涩如潮水般涌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他颤抖着身子抽泣,手中握紧了孟戚风留下的那碗汤药。
蜜饯很甜。
但是孟戚风,他的心好苦啊。
岑明莺和洛箫走在小院里。
他们现在不用受制于人,也不会被任何人看见,一举一动都能够随心所欲。
秦家的院子里花草茂盛,也有同唐家差不多的假山流水,只不过,作为杏林世家之首,他还有终年不断的草药,和一阵阵清风送来的药香。
岑明莺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洛箫,那天唐温醒了,可他为什么要哭啊?”
洛箫抿了抿唇:“其实关于这个,我也不清楚。明明都已经醒了,他们也都能够在一起,为何还要哭?”
“喜极而泣?”岑明莺提出了一种可能,却被一旁的声音打断。
原因无他,是因为这阵声音,听上去像是孟戚风的。
岑明莺拉着洛箫走了过去,便看到在红柱子背后的转角处,孟戚风拦住了想要走出房门的唐温的步伐。
“我想同你说件事,唐二公子。”
唐温点了点头:“你说吧。”
孟戚风像是第一次这么做,手不知不觉中扯住了自己的衣角,目光悠悠离开唐温,看向别处。
“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我想,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了。”
岑明莺惊喜地看了孟戚风一眼,神情紧张地盯着唐温看,不愿意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