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里不再是熟悉的血肉之躯的视角。他看到的是一个冰冷的、布满划痕的金属天花板,他后怕地摸了摸自己被生生扯断的脖子,对刚才惨死的梦境仍旧感到心有余悸。
然后——他愣住了,血肉和锈金属接在一处,是一种很奇怪的触感。
马修开始慌了,他试图转动“脖子”,却听到一阵生涩的“嘎吱嘎吱”的摩擦声,视野也随之晃动。
在金属墙壁锃亮的倒影中,他看到了自己——或者说,他现在的“身体”,被撕扯下来的脑袋简单粗暴地接着一个矮小、锈迹斑斑的、由废弃零件拼凑而成的简陋机械身躯。
他的四肢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沾满了暗红色血迹和不明肉屑的、锈迹斑斑的两对机械爪,他成了和那个被他踢飞、又反过来将他肢解的小机器人一样的存在。
巨大的荒谬感和无与伦比的恐惧瞬间淹没了马修残存的意识,他想尖叫,却只能出那冰冷僵硬的、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异……常……”
就在这时,他这具新身体搭载的、低分辨率的传感器,捕捉到了门口传来的动静,金属质的隔离门缓缓滑开。
几个人影走了进来。路舟雪、萧风灼,还有欧希里,他们竟然都还好好的活着,马修涣散的眼瞳怨恨地看着仍旧毫无伤的两人,心中戾气滋生。
可是一转眼,他又看到了穿着白大褂,一身研究员打扮的米洛,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困惑,他的思维已经很迟钝了,不容许他做出什么连贯的思考,因此他始终想不明白——
米洛明明带着总舰在逃亡中被星际巡航部队轰成了炸,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焚香的味道……太浓了。”路舟雪答非所问,随手将米洛给的净化剂交给萧风灼让他自己看,同时指尖微动,一根比丝更细、几乎无形的天白丝悄然探出,无声无息地射向距离最近的一个正在操作仪器的研究员。
路舟雪将天白丝分了一根连给萧风灼,于是天白丝反馈的信息同时也涌入后者的意识——冰冷、坚硬、毫无生命波动,就像在触碰一块冰冷的金属,或者说,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然而,在两人的视觉里,那个研究员分明还在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到这里,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
“啊哈。”萧风灼笑了一声,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片“繁忙”、“正常”却散着浓郁焚香气息的实验大厅,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冰冷,“看来被‘精神污染’的是我们啊。”
“洗骨香,用神的骨骼炼制的邪物,故而也能干扰同为神之人的视听。”萧风灼说着,眼眸中带上冷意,“这东西都拿出来了,看来是真想致我们于死地。”
“应该不是沈砚,以他跟夏禹川的关系,做不出拿对方的骨头炼香这样的事。”路舟雪脑子转得很快,“恐怕是夏禹川的记忆泄露了,联邦那些人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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