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鹤没有生气,相反,因为这点针对,他浑身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礼未成前这样频繁来去,你也不怕招闲话。”
齐长鹤抿嘴:“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柏墨临道。
雨还在下。
“抱歉,”齐长鹤咳了一下,“是我考虑不周。”
柏墨临落座,施施然拈住茶杯,拎起茶壶,带着清香的袅袅烟气扑鼻,她啜了一口,“找我没别的事了?”
齐长鹤飞快接上,“来看看柏二小姐的身体状况如何了,看看那天要不要取缔炮竹一类,我还得提防着点。”
柏墨临轻哼一声,虽然有在尽力掩盖,但透亮的双眸仍旧看出几许恃宠,“我娘亲买的一批爆竹都封起来了,你就算是想放,也没得放。”
齐长鹤抿唇,曲起的指节搭在滚烫的茶杯一侧,凉亭里静下来,两人相对而坐,柏墨临小口小口的喝着热茶,望着莲池的雨景出神。
“你好像,”平日出口成章的齐大公子难得斟酌字句,“和你母亲的关系亲近不少?”
柏墨临的眼神一凝。
出口的话却很是平淡,“公子慎言,我与母亲并无芥蒂,从来没有关系不好一说,何出此言?”
“印象中柏二小姐从未喊过夫人娘亲,这是第一次。”
柏墨临终于把目光转向他,“说的好像公子很了解我一样。”
齐长鹤笑了,漫不经心地转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瓷杯,凉意从指尖蔓延。
“这是什么?”柏墨临眼尖,看见了放在齐长鹤脚边的漆黑瓷坛,一方红布敷泥盖住,仍有淡淡的香气弥散在冰凉的潮气中。
“桑落酒,府中最后一棵老桑树,去岁酿的酒。”齐长鹤足尖一压一挑,稳稳用掌心托住,一气呵成往柏墨临尚余残茶的杯子里倒入汩汩琼浆,也是不讲究,大有豪迈之意。
柏墨临默然,抬眸定定地看他,瞳色漆黑,“我不善饮酒,”她不轻不重地推过去,“齐公子忘了不打紧,以后记着就行。”
“……”
倒酒时,齐长鹤无比镇定,这一刻,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神,缓缓握住酒杯,上面还残余那人手指的温度。
“是吗。”
很久以后,他如此回道。
“我确实不算了解你,只不过记得一些事情。”
“比如,七年前我随父下东南开荒施米,那时候二小姐应当感染风寒正卧于病榻之上,回来以后我还去探望了一番。”
暗沉的水云里滚过一道轻雷。
柏墨临眯了眯眼,似是在回忆他的这句话。
他顿了顿。
“二小姐根本没有去过东南,是如何能记得那些细节,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
柏墨临目光放远。
“因为我爱慕齐公子已久,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
“错了。”
齐长鹤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