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子,”房璃耐心提醒,“书香世家,不可有粗鄙之语。”
“……”
齐公子泰然自若地理了理衣领,仿佛上一秒魂飞魄散的不是本人。
他闲庭信步往深院中走去,被房璃一道冷酷的嗓音击停在原地:
“齐公子是要去看望柏小姐吗?”
他回头,露出一个嗤笑:“笑话,柏墨临的病关我什么事?”
房璃点头:“嗯,那齐公子这样偷偷摸摸翻墙进来,是为了偷东西?”
“胡说八道!”
他急急迈着步子上前,压低声音:“我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关心昔日同窗,齐公子上善若水,心地之宽广常人所不能及也,对吧?”
齐公子呆了一呆,哼道:“对。”
“那你快去吧,善良的齐公子,不过我得提醒你,”房璃道,“柏小姐病重,已然见不得外人,最多你站在门口或者后窗说说话,看她能不能听见了。”
齐公子又呆了一呆,这次呆的时间有点长,半晌才道:“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房璃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仁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如齐公子所言。”
“关你什么事?”
“……”
***
街上堵的水泄不通。
“诸位看好了!”
长鞭带着劲风甩下,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带出一道血弧。
执鞭人身披青山门靛青道袍,眼尾下方各两道方形文身,发色透红,轻狂地勾着唇角,居高临下望着蜷缩在地上的同光宗弟子,吐掉糖葫芦的竹签子,对着围观者拍手扬声道:
“同光宗育人无方,门下弟子无凭无据对我大师兄口出狂言乱泼脏水,立下挑战书,如今打不过又想耍赖皮,这就是无涯谷曾经第一大宗门的脾性!”
“满口喷血!”
地上跳起来一个人,他身上外披的道袍被鞭子挥开几道口子,渗着鲜血,脸也灰扑扑的,看上去分外惨淡,但他的眼里却火光高涨,喷薄欲出:
“分明是你们青山门血口喷人污人清誉在先!”
“哦,”执鞭人掏掏耳朵,“那你说说看,我们污蔑了什么,尘素?”
尘素噎了一下。
“污蔑了,污蔑了……”
他的胸腔一起一伏,忽然不说话了。
这种肮脏的谣言不该从同光宗的弟子口中说出。
仿佛预料到了这个反应,方陌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大步上前搂过尘素:“我记得上次无涯谷对试,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他亲昵地压低声音,“我记得我断了你一条腿骨,怎么,就好了么?”
尘素的呼吸静止了一瞬。
他竟然还敢提对试。
那是尘素第一次代表同光宗参与无涯谷的对试。
当时的他很期待,想象太美好,于是现实痛击时就显得分外残酷。比赛到一半的时候,尘素已经清楚,自己不会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