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吞没,她曾以为自己攥住了一束光,现在这束光却说:他要离开了。
裴枫喉结滚动了下,不敢看云舒意的眼睛,片刻,他转过身,背对着云舒意,“对不起。”
连一句“我知道”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又如何拒绝你。
他掀起眼皮,望了眼飘落的雪花,这场雪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他记得她说过她最喜欢会飘雪的夜晚。
真是糟糕啊,不知道她以后再看见这样的夜晚,会不会想起这样伤心的往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糟糕,糟糕到毁了她最喜欢的东西。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却也是这么得无力,无力到甚至不敢看着她的眼睛,甚至不敢正对着她。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的。
他无法拒绝她,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却也无法拥她入怀。
他吃力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眼角一片薄凉,像是泪,又像是雪花飘落在他眼角,化成了雪水。
视野渐渐模糊,意识放空,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清晨,林秋声把他叫到房中,隐晦地打听他和云舒意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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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发现的?这并不重要。也许是那天很晚了,林秋声看见云舒意从自己房中走出,也许是自己对云舒意过分的关心,也许是他们相处的细节无意间被林秋声看见。
总之,林秋声察觉出了端倪。
林秋声既然问了,裴枫也没想着否认,他坦然承认了,本来,习惯性地他还要表达一下歉意,但想了想,没说出口。
他喜欢云舒意,没什么可抱歉的。
但他也告诉了林秋声,自己爱云舒意的决心,自己爱她,但不会强求她,更不会在她成年前和她恋爱。
他想三年而已,没关系,他等得起。
林秋声听见裴枫的话,却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清他。她的记忆中,他一直听话懂事,从不让人操心,别的小孩子还在哭闹着不肯上兴趣班的年纪,他已经会自己主动收拾去上兴趣班要用的东西了。
别的孩子沉溺打游戏的时候,他成绩名列前茅。
别的孩子哭闹不休的时候,他体贴关心晚归的父母。
别的孩子因为人际关系烦恼的时候,他可以和所有的人做朋友。
没有人不满意他,所有人都喜欢他。
她一直以为,这些会持续下去。
在高中,这个暧昧关系最容易萌芽的阶段,他也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现在,他却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云舒意——他最不应该喜欢上的人。
半晌,林秋声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知道的,舒意是妈妈朋友的女儿,她父亲又对我们家有恩,人家放心我们,才给了我们照顾舒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