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yo?”仁王心虚地眨眨眼,想来我的表情也相当恐怖吧。“最好吃的部分被你吃掉了。”“那怎么办?”他递了他的那支过来。“交换么?”
对比一下两支大小,我点了点头。“换。”“去鬼屋吗?”他问。“都可以。”我回答。“我想到一个好点子。”“……?”去鬼屋要什么点子。
“哼嗯……”他挽着嘴角,像一只满脑子坏主意的狐狸。我对于鬼屋、恐怖片之类的没有任何感觉。只要想象一下工作人员是如何化妆如何布置的道具,就怎么都不可怕了。
昏暗的空间中,时不时传来幽怨的低语。我任由仁王牵着,打量四周还算逼真的布景,一边想着播放这些阴间音效的喇叭都藏在哪——总之什么感想都没有。
我也不担心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鬼怪。为了杜绝不必要的争执,也未免被惊吓过度的游客反击,鬼屋工作人员好像会和游客保持安全距离。
当我们靠近一株柳树,树后隐隐传来一阵“我好恨我好恨……”“这个好像是真人。”我对仁王说。“声音听起来是男人。”
眼前一花,树后蹦出个披头散发的白衣鬼。我没什么反应,仁王却捂着心口蹲下去。估计我们的反应和其他游客不太一样,“白衣鬼”愣在当场。
“呼吸……上不来……”仁王艰难地说:“心口好疼!”“……”他才不会被这种程度的东西吓到。啊……他说过有什么点子来着。
“你没事吗田中君!”我上前扶住他的肩膀,焦心地喊:“早就说过你心脏不好不用特地陪我进来,为什么不听!”
“等等、客人,你没事吧!”白衣鬼慌了,胡乱拨开脸上的乱发,就要上前搀扶仁王。他不知何时打开的手机电筒,突然抬起头来,惨白的灯光映照出一张没有五官的面皮。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衣鬼抛下一叠声的惨叫,夺路而逃。“嗤……”他白衣下的休闲裤和皮鞋都露出来了。
抱歉啊——人果然会对他人的狼狈模样感到好笑。仁王抹去脸上的吓人面具,却没有欣赏被他狠狠作弄了一把的工作人员的狼狈相,只默默侧头看我。
今天对于这座游乐园来说,一定是足以载入史册的特殊日子吧。我和仁王基本玩遍了感兴趣的项目——连带着相关工作人员。到了黄昏时分,我才开始感到疲惫。
仁王却还兴致不减,指着高高耸立在我们眼前的摩天轮。我感觉到自己上扬的嘴角缓缓落下。“不坐,累了。回去吧。”“那不正好坐一下再回去嘛。”“喂,等等……”
他又突然强势起来,不顾我的不情愿,牵着我就走。骨节分明的大手凝固了一般箍在我手腕,走动间竟然分毫不动,根本不可能挣脱开。无奈之下,我只得脚步不稳地跟上去。
我们面对面坐在圆形的轿厢中,随着摩天轮缓缓升空,这个我尚且还不熟悉的城市如同沙盘上的模型一般逐渐呈现在眼底。仁王单手托腮,对着金红的天空发呆。
夕阳正是最热烈的时候,整片天空都被染成茜色,竟然完全找不到一丝碧蓝的痕迹。火烧云镶着通红发亮的金边,真的像是正在燃烧。
而我们眼底的城市也被这壮烈的火光映照,下沉的空气闪烁着浅浅的橙色光辉,薄雾一般流动着。
仁王碧绿的双眼也被镀上了一层赤红,向我望过来的眼眸正中摇曳着两片不安定的火光。他突然起身坐到我旁边。“那个传说你也知道吧。”
——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空接吻的恋人,将会永远在一起。就是知道我才不想来坐的。无聊。幼稚。
它不能让我不搬家,不能让情感破裂的恋人不分手,不能阻挡天灾人祸,不能扭转世事无常。它和一对恋人能不能走到最后根本没有任何因果关系。
仁王靠近了,我皱眉头别开脸。但是他托着我一边脸颊,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他明知道这种事毫无意义……
为什么不像电视剧里的恋爱脑笨蛋一样,对我说“留下来”、“我要陪你一起走”,或者更蠢一点,干脆吵嚷着要和我私奔。
啊、这么做根本改变不了我们的将来,他是知道的。心口仿佛被一把滚烫的匕首刺中,连呼吸都在痛。
他将我整个纳进怀里,托着我的后脑勺,让我只能承受他这一刻的幼稚和任性。
我突然对他心生痛恨,收紧牙关,很快有血腥味在口中扩散开来。他毫不在意,不如说就算是这么残忍的回应他也为之欣喜,更加缠绵地亲吻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