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至少一分钟,我就可以借着下场从舞台边缘的黑暗绕到背景板后面把它扶住。拜托了,无论如何也要挺过这段时间。
“喀喇——”就像在恐吓我一般,背景板又倾斜了几分。还没倒!
我咬牙挑落仁王的风帽,在他银蓝的头发和英挺的面容暴露出来的瞬间,寂静的大礼堂爆发出好一阵尖叫和欢呼。他捂着肩膀单膝跪下,我将刀尖指向他。
“消失吧,我现在不想杀你。可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仁王咳了一声,嘴角渗出一道鲜血,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你想说饶了我一命吗……我不接受你的施舍,但我也不想死。”“所以呢?”
“我为爱丽儿公主的双亲占了一卦,你猜结果是什么?”我和仁王的注意力都在那块背景板上,但我们仍旧流畅地背着剧本上的台词。
“我并不在乎那对夫妻的将来,但毕竟和爱丽儿有关,我很感兴趣。”“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我收刀回鞘,走近他向他弯下腰。
他将突然揭下我的面纱,接着被我一剑刺穿心脏。以为他当场死亡的我捂着脸跪倒,说完“我又杀了无辜之人,这正是我作为灾厄之种的正体、自出生起便罪恶滔天的证明”就可以退场了。
就在仁王向我伸手的瞬间,背景板发出一声有什么绷断的脆响,整个倒下。什么也来不及细想,我冲过去用身体抵住。
它的材质好像不止纸板,意料之外的重。就在我站立不稳要被压倒的时候,仁王也过来了,双臂越过我身侧,从我身后和我一起撑住了背景板。
我听到观众发出疑惑的低呼,心底一片冰凉,脸颊却火烧火燎,眼眶酸涩发胀,盈满了泪水。
因为是在这个地方最后的回忆,我多希望这场表演能够圆满成功,现在一切都完了。“你跑什么?”仁王悠然从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转脸,在极近的距离与他对上视线。
这句台词像是一滴生水溅入滚烫的油锅,观众席一片沸腾。“这又是什么神展开?!”“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壁咚?啊,树咚。”“神秘刺客那么娇羞的吗?”
“变成古早校园恋爱物语了。”“好有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用气音对我说:“继续。”
原来如此。从观众视角只看到仁王突然伸手碰了我的脸,我受惊逃走,像是被调戏的深闺小姐一般扶着大树。然后仁王又追上来,做出了……那什么。
还有挽救的余地,但我心慌意乱,不能好好思考。
仁王离我太近了,还像下一秒就要吻过来一样将我困在他和背景板之间。我也不能走开让他一个人扶,他现在的姿势很别扭,不好使力。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占卜结果吗?”我的声音微弱、慌乱,一点也没有了神秘刺客该有的气势。“这你也信?”
仁王翘着嘴角,他很明显乐在其中。我不知为何很不好意思与他对上视线。
幕布后的其他演员一开始满脸震惊,但很快发现了我们不按剧本来的原因,有人从舞台暗处绕到这块背景板后将它扶稳。
压着我的力量消失了,我得以转身并站直。仁王也随之更靠近我,我们几乎贴在一起。台下的尖叫和欢呼更热烈了。
不管情节歪到哪里,这场戏的关键是巫师看到刺客的真面目,刺客还必须说出那句“我是灾厄之种”,不然接下来出场的公主和王子没法演。“你打算做什么。”
“我在你面前显露了真实面目,这是在别人面前都没有过的。小小报复你一下也没关系吧。”他再一次向我的面纱伸手。“你、住手!”我作势退开。
仁王知道我害怕脸上毫无遮挡地站在台上,所以给了我充足的反应时间。他一把揭开我的面纱。
真奇怪啊,明明处于突发状况,我们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却又是这么自然,很好的接入了正确剧本。
他握着我的面纱,久久凝视我的面容,“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嘛,多少也猜到了一点。毕竟我一直注视着你。”
剧本设定上,我和公主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但再怎么化妆也不可能把我和扮演公主的女生画得一样,所以我此时背对观众。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灾厄之种的正体,自出生起便罪恶滔天!”我用悲伤的语调喊着,“为了保住我的秘密,务必请你死在这里!”我拔剑刺向他,却被他扣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