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滴溜溜一转,一手托腮,也学着江晚璃拖长尾音慵懒诉苦:
“阿姊不知,我现下头晕且痛的厉害,睡了整日腰酸腿乏没骨头似的,实是怕不小心撑不住,害你摔跟头的。本是一番好心,阿姊若要怨,我唔…”
“不说不说了。”
江晚璃这会子反应倒是快,不等林烟湄嘴里放大招,手掌便先招呼上了小鬼的嘴,“我没怪你,不可以诬我。”
“唔。”
林烟湄不抬脑袋只抬眼,偏拿一双水汪汪的杏仁大眼盯着江晚璃,睫毛半点不眨。
一副娇憨样儿看得江晚璃心底吃不消,即刻松了手不说,还别别扭扭垂了视线:
“头,当真很痛?叫个郎中?”
“不用罢。”
平生第一次挨了迷药的林烟湄也拿不准:“要不,让乐女侠帮忙看看?”
江晚璃寻思,小鬼惯常自苦,不到病得起不了身,一般不会主动提求医的事,既主动开了口,必定难受得紧,她甚至有些后悔方才黏着林烟湄犯懒了:“她来不了,我叫人找郎中。”
说着,江晚璃蹬好鞋子下了床。
“别了!”
林烟湄揪住了她的袖子:“不打紧,犯不着请人。我以为乐女侠也在呢,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你想何处去了?”
江晚璃顺着她的力道坐回了床头,她并非不想出门寻人,而是方才起身时也眩晕得厉害,得亏林烟湄拽住了她,不然这会该摔个狗啃泥了。
“乌瑞!”
她朝门口唤了声,而后拉着林烟湄的手与人解释:“乐华昨夜受了重伤,在医馆静养。让乌瑞去请医来把脉,我好能心安。”
林烟湄视线直勾勾的,未予回应,好似在走神。
江晚璃以为小鬼不乐意,赶紧揽过人安抚:“乌瑞你见过的,求医问药也不可怕,不慌不慌。”
“咚咚!”
彼时,乌瑞轻叩过门后闪身而入,瞅见俩人并肩坐在床头,颇有眼色地倒了两杯热水递过去,询道:“姑娘和林娘子都醒啦,灶上煨着粥,我去端?”
“不忙。”
江晚璃接过热水捂着手:“给湄儿找个郎中看看。”
乌瑞倏地瞪大了眼,垂着头没接话。
渤海城中总共没几个郎中,她刚关起来一位,再找不还得再看管起来?到时候郎中都莫名失踪,还不得闹得满城风雨?
江晚璃看人不动,以为乌瑞在等下文,便又补充道:“再买只乌鸡炖汤,给湄儿补补身体。没旁的,去办吧。”
“姑娘…”
乌瑞垂在身侧的指尖紧紧捏着裙摆,鼓足勇气开了口:“属下只剩十几文钱,郎中和鸡,约莫只够一个。”
话音方落,江晚璃的脸因着难堪,蓦地红了大片。
她的下属怎穷成这般?没钱不能自行想法子把吩咐办成么?
大剌剌的当着林烟湄的面哭穷,难不成是要指望她上街乞讨,给人充实经费?
“算了,别破费,我过意不去。”
林烟湄揪着她的袖子扯了扯,还顺带把热嘟嘟的脸贴上了她的胳膊:
“我刚才发呆,是想问你,乐女侠是不是因找我受的伤?我被迷晕后,曾在客栈苏醒过,师傅怕我闹,又给我灌了安神汤。醒来看到你,我方知是你救了我。昨晚的师傅…可怕又陌生,身边还跟着俩怪人…”
林烟湄越说,嗓音抖得越厉害,大抵是在后怕。
“好了,不想这些。”
江晚璃复又将人抱紧,转头冲乌瑞挤眼睛:“别自责,乐华受伤是路遇歹人,与你无关。若不信,你问乌瑞?”
乌瑞会意,赶忙帮腔:“对,是接您走后,返回医馆的半途,杀手拦路伤了头儿。”
大实话脱口,江晚璃狠狠剜了乌瑞一记眼刀。
有这么哄人的吗!
乌瑞感知到这股寒芒,后知后觉自己又悟错了上司的心意,惭愧低了头。
“杀手?”
林烟湄听闻此细节,却是顾不上主仆二人间的小动作了,本就愁闷的脸色愈发难看,身上激灵激灵的,惊起了阵阵寒颤,只管皱着眉自言自语:
“好端端留宿城里数日,怎会突然惹来杀手?昨晚,师傅不知道哪来的迷药…身边的也不知是什么人…会不会…会不会是师傅被歹人胁迫,她们发现我不见了,这才遣人报复你们?”
“不可能!”
乌瑞一口否决了林烟湄的揣测,昨夜营救是她亲自指挥的,现场情况没人比她更了解。
她正愁着好好表现缓和下江晚璃的怨气呢,林烟湄就给她送了机会上门,这不得牢牢抓住:
“林姑娘,昨夜我们潜入客栈时,见大伙都围在您床头,房间外还有俩看守,我怕事办不成,就将她们迷晕啦。我保证无一漏网之鱼,是以,杀手应该与寸娘子她们无关,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