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左侧的姑娘和善道:“我等来接湄娘子归家的,时辰不早了,劳你通传。”
说话时,门房正探头探脑地朝轿帘内张望。
倏尔,一冰凉硬物抵上她的小腹,硬生生逼得她倒退半步,看了个寂寞:“动手作甚!”
“非礼勿视,还请自重。”
轿右侧姑娘收回长剑,冷声道:“快通传你家主,大姑娘亲来接湄娘了。雨大寒凉,不宜久等。”
“乐意等就等吧。”
北风乍起,门房单手裹紧衣衫瑟缩着往回走:
“家主说了,师傅入宅授课一日,日暮我们自会派人送归,中午管饭!”
看架势,是懒得通报内院。
闻言,轿内被冻得浑身寒颤的江晚璃,眉宇间平生褶皱。
疏冷的容颜染满惆怅,似霜打的白兰。
“姑娘,咱回去?”
外头的小厮凑近轿帘,试探询问。
乐华本就不支持江晚璃出门,耽搁久了,主子若一病不起,她们也难办。
“不走。”
江晚璃偏生犯了倔。
既要留一日,林烟湄该托人给她捎个口信吧?
小鬼思虑太不周全了,都不知她会担心么?
少顷,她又任性道:“再去知会门房,让她递话给湄儿,说我候着她回家。”
她没来由的,很想赌一赌,林烟湄会否为了她,提前出来?
小厮依言照做,门房嫌烦摆起架子,被人软磨硬泡好一会才慢吞吞挪进院。
此人究竟有没有把话带到,外间不得而知,但江晚璃初来时那点热乎心气儿,是被凄风苦雨败了个精光。
黑云不散,夜便造访的早些。
轿中光线暗沉,她静坐无聊,索性蜷缩着身子,阖眸养神。
许是雨声规律,竟哄着她沉沉睡去。
转醒,是被人撞了下肩头。
江晚璃恹恹撩开倦眼,一片月白衣袖映进瞳仁,手上还抱着个长条形精细裹着的硬物。
撞她的,就是这破烂,被吵觉的人语气免不得焦躁:
“抱的何物?怎才出来?”
累惨的林烟湄往轿中一瘫,四仰八叉靠上江晚璃的肩,毫无形象可言:
“别提了,小真真实在黏人,我脱身无能,硬被谢夫人拉着又用个晚饭。”
“小真真?”江晚璃凤眸紧觑。
“就是谢家小娃呀,她名谢鹤真,还未取字,又不喜我叫她全名,是以只得这般称呼了。”
林烟湄扒住江晚璃的胳膊贴上热乎乎的脸颊,好似早已忘了晨起拌嘴的事儿:
“阿姊,你还别说,三岁小孩确实好玩,我挺喜欢她的,机警聪慧,一点就透,嘴巴特甜。”
她分享得起劲,说完才仰头瞄了江晚璃一眼。
不看不打紧,这一眼,她意外对上了一道绝不算友善的,还承载着七分诡谲笑意的怪味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