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湄无意间垂了眼,手来回绞着衣襟,支支吾吾:“阿姊沐浴后就歇下了。会否是昨午后受凉的?她去后园丛中采花瓣来着,那儿都是雨露。”
“雨露不至于。”
乐华清楚昨夜俩人闹了什么,但她不认为泡热汤会受凉,举棋不定之际,她试探道:
“姑娘泡澡时间可久?”
这一问,林烟湄仓促坐回榻前,背着身踌躇良久,再开口时话音堪比蚊子:“有些久…”
“多久?”
乐华心底咯噔一声:“您得说清楚,我知晓缘由才好对症下药。”
“大概…”昨夜放纵无度,林烟湄哪记得住细节,她奋力回忆半晌,也想不起开始的时辰:
“记不清了,反正是听到子夜更声,才起身的。”
“子夜?!”
乐华从矮凳上弹了起来,忍不住责备:“林姑娘…姑娘的身子,您没数吗?”
哪怕从她出去寻楚岚时开始算,也足有两个时辰!
普通人浸水里俩时辰,也容易受寒啊!
林烟湄耷拉着脑袋,无言以对。
她劝过人的,可江晚璃不听,还被她摸上了瘾,老说她摸着浑身能暖和些,不肯起…
面若寒冰的乐华杵在床前,浑身冒凉气。
她不说话,为屋内氛围平添了压抑,林烟湄觉得别扭,拔腿想逃:
“劳您医治吧,我去打盆热水,给阿姊擦身。”
“且慢。”
乐华面无表情地拂袖踏向外室:“姑娘寝衣湿透,有碍病情。还请林姑娘先为她更衣,属下多有不便,外间稍候。”
医嘱不能不听,林烟湄只得尴尬回身,委屈巴巴瞅了眼榻上装死的江晚璃。
病怏怏的江晚璃偷摸撩开眼睑,正对上小鬼那嗔怨的视线,她囫囵扭头逃避,还近乎逞能地手撑床榻,想坐起身。
“别动了!”
气得林烟湄低斥一句,赶紧上前把人摁牢,压着心忧小声数落:“都怪阿姊使性子,下次我可不纵着你了。瞧乐姐姐的面色,只怕你这次病得厉害,我心里过意得去么?”
自知理亏的江晚璃不接话。
她也没料到自个的身子骨柔弱至此,竟连享乐之欲都受不得?
那日后还有什么乐子?
岂不委屈了林烟湄?
想着想着,她眼尾低垂,无神的眼底清泪潋滟。
林烟湄余光瞥见闪烁的晶莹,诧异一瞧,登时就迷糊了,搂着人频频安慰:
“阿姊哭什么?别,别哭呀…我,我不说你,不说不说了!”
江晚璃依旧沉默。
她烧得头疼,林烟湄搂住她轻晃,让她没来由的觉得心安,舒服。
她不想解释那泪花是因烧得难受,只盼林烟湄多抱她一会儿。
“林姑娘,好了没?”
外间候着的乐华满脑子都是医治江晚璃的思量,等得已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