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须臾,将一双手小心翼翼搭在了林烟湄的肩头,温声引导:
“你只需真实告诉我,烟花可美?彩蝶罗裙穿着可舒坦?这屋内陈设与熏香,可合你心意?湄儿莫多想,你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也好好的,未被胁迫,无有危险。”
闻声,林烟湄动了动唇角,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吐不出半字回应。
“罢了。”
江晚璃等了少顷,不忍催促林烟湄接纳太急,只好揽着她的背将人往内室领,待一桌珍馐入眼,她停下脚步,柔声提议:“折腾一夜又一日,聊天先不急,我们用饭罢。”
“这…这餐饭?”
林烟湄瞧见满桌山珍,面上讶异更深了。
“我本想尝试亲手做些餐饭给你吃,但初学必然耗时,怕你等不及,只好劳酒楼送了些菜色来。”江晚璃替林烟湄挽好衣袖,将人摁进圈椅,硬塞了食箸给她:
“饿坏了吧?坐下尝尝。”
“阿姊,到底怎么回事?”
昏睡一日的林烟湄傍晚就饿了,但此时心事满腹的她,哪还有吃饭的闲心?她将食箸搁回碗口,身子坐的板正,抬袖握住江晚璃的手,恳切请求:
“阿姊莫与我卖关子,你哪来的钱做这些?又为何想靠衣裙或美食讨我开心?”
“哗啦啦…”
江晚璃闷头拎起酒壶斟了两盏酒,举在半空等林烟湄接:“陪我小酌,边吃边聊。你进门后屡屡回绝我,此番你再回绝,我就把原委烂在肚子里。”
“我…”
林烟湄有心与她坦陈这片刻光景的心绪起伏,但转念一想,她再啰嗦恐会伤了江晚璃的兴致,便又把话咽了回去,伸手接过小盏,仰头就干了酒水:“行吧。”
“欸?你慢些喝。”
江晚璃好不意外,小鬼怎一口闷了?
上次在客栈,这娃娃可是一杯醉的,醉糊涂了她还怎与人共享烛光夜宴呀!
“试试这个。”
她赶紧给人夹一块炙鹿肉,哄劝小鬼垫垫肚子:“我瞧着烤的火候刚好,你替我尝尝口味?”
筷头那片粉嫩的肉,在半空垂悬良久。
林烟湄暗诽,江晚璃劝她吃东西,是有些小心思的。
若放在小碟内,想不想吃都由她自己决定;但江晚璃故意将食物悬在半空,分明是在等她张口,赌她不忍拂了好意。
林烟湄心道,江晚璃赌对了,她就是个心软的。
一片鹿肉抿入朱唇,江晚璃眼底闪起星光,忙问:“如何?”
“还行。”
林烟湄斯文咀嚼过,才再度开口:“酒饮过,肉吃了,阿姊,到你兑现承诺了。”
“喜欢就多用些。”
江晚璃没听见似的,继续热唠地操持布菜,往林烟湄小碟中堆了满满一座小山的各色肉类,又亲手剥一颗虾,悬腕在前等着:“湄儿尝尝虾?”
林烟湄不想人故技重施,于是手拎小碟凑了过去:“阿姊放这即可。”
江晚璃见状,悻悻收手,把虾搁回了自己盘中,难掩失落道:
“湄儿与我斤斤计较,是恼我了?进门就不对劲,为何?”
“是湄儿斤斤计较吗?阿姊好没道理。”
林烟湄青涩的眉眼蹙成一团,投向江晚璃的视线颇似长辈看无理取闹小孩子时的无奈眼神,她托起腮,玩味反问:
“我若*与阿姊计较,才不同你喝酒吃肉。阿姊想想,你昨夜闹什么了?经昨夜一事,今儿你又闹这出,我担忧你受不住打击乱了心智,多想些不合情理吗?”
此言脱口,轮到江晚璃端起酒盏自灌了。
昨夜她不就因没钱烦忧,借酒浇愁喝大了么?心底压抑日久,还不许她放肆一回?
“阿姊怎不言语啦?”
林烟湄看她不接话,只当江晚璃是不堪提及昨夜糗事,存心逃避,她当自己胜了,不受控地翘起了尾巴:
“若我斤斤计较,就该在进门时问清你与此深宅的猫腻,顺带趁你有钱,让你尽早付我背你一整夜的酬劳。而我并未如此做,是舍不得为难阿姊,阿姊也别为难我嘛。”
“哦?酬劳…”
江晚璃只揪着话中她在乎的字句不放,她慢悠悠摇晃着杯中酒,垂眼笑问:“湄儿觉得我付你多少合适?”
林烟湄晃着脑袋,无所谓似的应道:“我得知晓阿姊有多少家底,才好开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