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瑞也没料到林烟湄会反应这么大,她忙抬手捂住嘴,十分歉疚地撂下了窗帘:“要不…我,我给林姑娘唱小曲吧?我山歌唱的可好了!”
“乌瑞!”
乐华怕她添乱,压着嗓子凶了声。
乌瑞顷刻瘪嘴,耷拉着脑袋惭愧不已。
“我想听。”
怎料,那合拢的帘子微微颤动,随后,一双杏仁大眼探了出来:“乌姐姐多唱一会,可好?”
“林姑娘想听,我可以唱一整晚不带停的!”
“好。”
林烟湄将胳膊交叠在窗前,支起下巴,摆出一脸期待的小模样,瞧着煞是可爱。
于是,和着清幽的晚风,乌瑞放开歌喉,任清甜嘹亮的乐声响彻山谷:
“大山深处哟,有人家哩—流水无声哟,隐涧涯嘿…”
或许,乐声是难得的抚慰心神的良药,林烟湄听着听着,脑袋歪垂,无意识地眯着了。
江晚璃担心吵醒她,并没把人往车内拽,而是解下身上披风,给小鬼包裹严实,还拿口型示意乌瑞继续唱,不要停。
安眠曲常伴,才好做美梦啊。
第70章好吃耶!
“…别打…不要!”
梦里的林烟湄频频呓语,一双柳眉更是起伏无定,仔细瞧来,鼻尖还顶着小汗珠。
应是睡得很不安稳,梦魇了。
江晚璃打量着她眼睑下不安滚动的瞳仁,心头忽地揪起,不自觉地,她的额心悄然蹙起千般弧度,面上神伤与苦楚之态对半而存。
她绞紧手中丝帕,心里巴不得时光回溯,换她亲自替林烟湄遭一次那被歹人所劫的惨遇。
“…说…我说…”
正如是想着,林烟湄垂放于小腹的手猛然蜷起,口中梦话音量渐高,就连脸色也明显焦灼了许多。
闻声,久久回荡于山谷间的小曲儿戛然而止。
乌瑞硬生生将唱到半截的歌词卡回了嗓子眼,担忧地转眸望向窗前人,小眼神虚虚怯怯的,生怕江晚璃将林烟湄梦魇的罪过怪到她身上似的。
“湄儿?不睡了可好?”
怎料,此刻的江晚璃根本无暇留意她。
她转身时,只见江晚璃伸开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倚窗而眠的林烟湄揽回了怀中,动作的轻柔程度,好比托着一枚正在破壳、极其易碎的小雏鸟。
至于开口的声音,更是温存和煦如四月傍晚的清风,撩拨得人心头暖暖。
再搭配上江晚璃沉缓拍背的“咚、咚”节律,莫说是昏睡的林烟湄,即便是乌瑞这旁观者,看着看着,都能打从心里生出一种被亲人呵护、安慰的安全感。
她不受控地张了个哈欠。
夤夜的大山静谧而幽沉。
乌瑞仰头望望天,又垂眸瞄瞄黑洞般蜿蜒难辨的前路,而后,将视线定格在了江晚璃的侧脸。
此情此景下,乌瑞只觉得,除却盈盈月华,江晚璃仿佛成了旅途中的第二盏明灯,正以其本身由内而外散发的慈爱温婉之光,照耀着同伴们被阴翳后怕笼罩的心神,变相为大家开了前路。
这种亲和感,于她而言,煞是新鲜。
她被分到东宫护卫江晚璃小十年了,在她的印象里,太女少时嫌少外出,一年有九成时间窝于房间安养。又因太女喜静,房内几无随侍,殿外三丈内的侍从,走路都是踮着脚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