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不寄被这一连串提问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回答道:“你是时恩赐,今年18岁,生日在七月三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契机是——”
季不寄倏然间卡壳了。
“契机是什么?”时恩赐问。
“契机是……森林歌唱会。”经过长达数秒的迟疑与思索,季不寄诡异地得出这个答案。
这是他在记忆中唯一能够找到的答案。
他们相遇于一场夏季的森林歌唱比赛,当时金丝雀,百灵鸟,甚至就连猫头鹰都起了个大晚前来参赛。赛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天上陡然聚集了几朵厚重的云彩。
他本以为会有一场阴雨降临,没想到头顶却飞来了一架飞机,而后有一个妹妹头的少年从天而降,扑通一下砸在了自己身上。
季不寄被从树桩上砸了下去,脑壳疼得不得了,把罪魁祸首从自己身上抓起来,审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黑发少年委委屈屈地打量着他:“我是时恩赐……完了完了全完了,我们家有个规定,从天空降落时要和第一个砸中的人永远在一起,绑定一辈子。”
“时恩赐是个什么物种?”季不寄迷惑不解,听完后半段话,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要和砸中的第一个人永远在一起?
“没错,这是我们家找寻配偶的方式。”时恩赐真诚地说道。
季不寄眉头直蹙,照这个规定,万一他今天砸中的不是自己,而是不小心把另一个人砸死了怎么办?
和人家的骨灰盒相亲相爱吗?
完全无视了另一方的意愿这不纯耍流氓吗?他刚要质疑这个规定的荒谬性,却发现面前这个黑发妹妹头的少年红了眼眶,似乎是要哭出来了。
“你今天、你今天必须答应我,不然我就只能死掉了。”他毅然决然地说道。
破釜沉舟的架势成功打动了年少心软的季不寄,于是他点点头,在诸多小动物的见证下和这个漂亮的少年一起建了座小木屋搬进去同居了。
“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嘛,看来脑子没有出问题。”时恩赐越过饭桌摸了摸他的额头。
“很好,也没有发烧。”
季不寄怀着奇怪的感觉吃完了这顿饭,饭后,时恩赐坐进小沙发里安安静静地看书消遣,他便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摆弄遥控器。
楼上有些吵闹,隐约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季不寄看向时恩赐,对方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不由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可能是听错了,楼上怎么会有人呢?
小木屋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个人。
就在这时,楼上陡然间冒出了烟雾,滚滚浓烟自楼梯间奔涌而下,休息的季不寄一怔,意识到上边失火了。
时恩赐催促他快跑,然而头顶上一根横梁蓦地落下,季不寄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力量推到了一边。
他猛地回过头去,看见代替他被沉重的横梁压在地上的时恩赐,只露出了上半截身子。
“时恩赐!”
他瞳孔紧缩,想要把这家伙救出来,却已经无济于事。
时恩赐的嘴里不停地吐着鲜血,从万米高空降落都安然无恙的他居然被这么一根横梁给砸得濒死。季不寄深知不能跟童话世界讲逻辑,可仍然慌得不知所措。
黑发少年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嘴巴启启合合,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一辈子都记得我吧,季不寄。”
季不寄心脏一震,这句话就像梦魇般缠绕在自己的身上,他跌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场里,大脑无比刺痛。
一辈子都记得我吧。
一辈子都记得我吧。
一辈子都记得我吧。
季不寄。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似是溺水的人,不停地索取着氧气,意识昏沉难以自拔。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熟悉的女声开始喊起自己的名字。
“小季、季不寄?季不寄!”
季不寄睁开了眼睛。
雪白的天花板,一尘不染的灯罩,整洁的被套以及高高的输液瓶。
他这是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