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不寄僵在了原地,蒸腾的水汽渐渐消退,他的身影变得清晰。
“你果然忘了。”
“已经过去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的话语撞在了一起。
黑发被水黏在一起,缕缕末梢打着点滴,地板上到处都是水渍。
“你还有什么资格提那件事……”季不寄动了动口型,实际上没有出声。
门外响起了愈行愈远的脚步声,时恩赐似乎是离开了,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衣服给你放门口了,快穿,不许感冒。”
季不寄推开门,看到了地上的洗衣盆里整整齐齐地叠着几件衣物,正好是他打算换的那一套。
——
周末的医院人群嘈杂,大厅内医务人员忙碌而有序地穿梭其间,季不寄挂了一位精神科医生的门诊号。
排到他时,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简单地问了几句话,随后让他先去做脑神经和脑ct检查。
季不寄缴了几百块钱的检查费,做完这些检查后,就近在小馆子里吃了顿快餐。下午结果出来,他再去精神科找医生,医生看过他的检查结果,要求他填写两套量表。
一套是人格分裂评定量表,季不寄快速完成,得分在正常范围内。
另一套是mmse量表,算是一个简易智力状况检查,满分30分,季不寄只扣了一分,认知功能同样正常。
10分钟后,季不寄拿着医生给他开的安神药和一堆小票,走出了医院。
这时,住院部的大楼底下,有一位女性走了过来,朝季不寄招招手道:“好巧,你来医院做什么?生病了?”
他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是蒋木。
“好像没有。”季不寄自己也不太确定,问她道:“你呢?”
蒋木停在他身边:“我来医院看人。你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好像没有?”
季不寄淡然道:“我怀疑自己有第二人格,约了精神科的医生,刚刚就诊结束。”
“医生说什么?”蒋木看他不像是精神出了问题的模样。
“他说,我可以去多运动运动,多晒晒太阳。”
蒋木笑了:“你是该多晒晒太阳。”
“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季不寄仍然疑病。
蒋木想了想,道:“其实这所医院最出名的是心血管疾病,精神科不行的。我认识一位私人心理医生,你要实在不放心,去她那边看看?”
季不寄刚刚破费了近千块钱,私人医生价格更高,还不能走医保,遂拒绝道:“不用了。”
“她是我一富婆朋友,不缺钱,看病很良心的。”蒋木看破了他的顾虑,劝道:“我把她推给你吧,她挺有水准的。”
季不寄问:“不缺钱,那她怎么收费?”
“嗯。。。。。。怎么说呢,她要的报酬,会和你想的不大一样。她有特殊癖好。”
“什么?”
蒋木解释道:“不是那种,她喜欢收集一些心理疾病患者创作出来的艺术品,像一幅画、一支舞蹈、一首诗歌或者小说之类的。”
季不寄想,不巧,他最不擅长的就是搞艺术。
“那她估计不会想给我看病。”
“这你放心,时——是、是多么奇葩的作品她都会接受的!”蒋木话音一转,欲盖弥彰地抬升音调:“我跟你讲,她之前还把一个发霉的碱水面包挂件当成宝,每天睡前嗦上一口呢。”
季不寄听完,觉得这位收藏家也挺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的。
死马当活马医,在蒋木的极力安利下,季不寄加上了那位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头像果真是一个碱水结,心形的,大抵是在没发霉之前拍的。
“你叫她苏小姐就好,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医生。”蒋木道。
季不寄此刻已经不对这位苏小姐抱有希望,给她改好备注,没想好发什么合适的话用于打招呼,对方抢先一步发来了消息。
【苏小姐:今晚过来么?】
【苏小姐:[位置信息]】
风风火火的性格和季不鸣倒有几分相似。
吃过晚饭,季不寄按照她发的位置打车出发,她住在别墅区,坐公共交通过去有些不便。
很巧的是,时恩赐的家就在附近。
高中的某天晚上,他第一次独自登门拜访,时恩赐没让他进门。
寒风凌冽,季不寄被冻得鼻尖通红,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一并化到他雪白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