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以前少了些东西,但又添了许多他没见过的。
压在玻璃上的手稍稍用力,窗户竟是开了。
他闯入时恩赐的家里,直接来到他的卧室。房间内有一整面墙的书架,上边摆满了季不寄不感兴趣的书籍。
文学类占多数,他记得时恩赐喜欢文学,常常捧着本厚书打发时间,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分科时选了理科。
架在落地窗边的钢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深色红木桌。桌面凌乱,左侧的区域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右边的钢笔没有扣好盖子,白色的手账本是摊开的状态,季不寄凑近去看。
上边只写了五个字——天黑得好慢。
日记本?
若是几年前的季不寄,早在他家门口就驻足不前了。如今的他不仅能毫无心理负担地闯入民宅,还能无比自然地偷看时恩赐的日记本。
就在这时,一道幽然的声线自耳后响起。
“季不寄,你像个强盗。”
季不寄心尖一颤,不经意碰掉了桌角的什么东西。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他佯装沉着,扭头去找身后的人。
金发青年坐在蓬软的大床上,双手撑着床沿,下巴微微仰起,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明明是死亡角度,却仍然漂亮得让人嫉妒。
“我不应该在自己家里么?”他歪了歪头,姿态闲适。
季不寄问:“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时恩赐的每次出现都会打他个措手不及,他捉摸不透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
时恩赐眨眨眼睛,蓦然站了起来,身影隐匿于阴影中,过往开朗的少年气与此刻潮湿阴冷的鬼气奇妙地糅杂在了一起。
他的笑眸弯得像月牙,尖尖的虎牙露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和以前没有区别,心里却感觉通透了许多。”
他悄悄走近季不寄,一股淡淡的花香袭来,发丝上沾了片樱花瓣。
这个季节有樱花吗?
季不寄退了两步,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去看,那物件却被时恩赐踢到了床底,余光仅来得及捕捉到一个边角。
似乎是一盒不知名药物的注射液。
“话说季不寄,你来我家,是想留下来陪我一晚吗?”他背着手,笑眯眯地凑过脸去,唇齿间的热息打在季不寄的脸颊上。
时恩赐的变化太大了,高中时期的他做这些动作,季不寄会觉得小少爷是在撒娇。而如今压他快半头的时恩赐再这样毫无距离感地贴近,他只会隐约感觉到压迫感。
“我是无意中散步走来这附近的,”季不寄道。
“哦?你是说,你不小心走到了这附近,翻越障碍,然后不经意间推开了我家唯一没上锁的窗,误打误撞闯进了我的卧室?”时恩赐不紧不慢地问着,声音悦耳。
季不寄简直无可狡辩,他调动言语板块,在脑海中组织着可信度高的话,表面上处于接近静止的状态,结果就是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我——”
时恩赐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脸侧,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尖,拇指触碰唇肉,慢慢揉搓着:“嘴巴怎么这么干?”
他并不在意季不寄的解释。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是宋乞发来的消息。季不寄立即摁灭了屏幕,以免徒增事端。
然而时恩赐还是察觉到了:“是谁?”
季不寄避重就轻:“一个同学。”
“林入寒?薛文芝?刘昂?还是……你上次那个学妹?”时恩赐如报菜名一般报了一连串名字,把季不寄寥寥可数的交际圈熟人几乎报了个遍。
他对自己的了解程度让季不寄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就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那四年,因此对方对自己周围发生的一切知根知底。
“你怎么会认识他们?”季不寄问。
“你上次喝醉酒时挨个报的。”时恩赐语气自然,真假难辨:“你哭着说自己的朋友五根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嘤嘤嘤,好可怜。”
季不寄表情不变,眼睛直直盯着他。时恩赐知道,这笨蛋是在瞪他。
他的手遮住半边嘴巴,低低地笑出了声:“季不寄,你好可爱。”
又来了,冷酷无情的季不寄再次被他赋予了用于小女孩的形容词。
他冷冰冰地插兜要走,时恩赐拦住了他,轻飘飘地开了口。
“季不寄,你走不了的。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不经意间锁上了我家最后一道开着的窗,又不小心反锁了卧室的房门。”
季不寄停滞在原地,绷着张脸,问:“你在屋里反锁的,我为什么开不了?”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让你走。”时恩赐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整体身影单薄,骨架偏小,脂肪含量又低,抓握起来骨感分明。
季不寄嘴巴微张,半天道不出话来。以往时恩赐总会引导他多说一些,现在的他却唯独在时恩赐面前难言一语。
他被时恩赐逼到了桌子上,对方双手撑着桌边,两人间的空气近乎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