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竟终究只屈指敲敲师妹的脑门,脸上神情分明是在说别闹。
闹?青丝为此想法感到震惊,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是前所未有地依赖着这个人,遇到什么都想听他习惯性地解释——给自己解释。
青丝萎了。
这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的心境却已经完全变了。从一开始只把这些人当作书里。。。。。。的角色,却变作现在全然信任的家人朋友。当然,她并非说这不好,只是对此也越来越恐惧,忧心在这一依赖和亲近之下的又会是什么。
那是对于一个真人才会有的怜惜愧疚。
正如她此刻看见师兄疲态,眼底乌青,自己却还想着怎样叫他说出真相来的咄咄逼人。
青丝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齐悠白仍旧看着她。
“我看师兄疲倦得很,还是早一些回去休息吧。”
青丝察觉他视线仍旧落在自己身上,打着趣儿似的大声道,“好饿好饿,回去吃饭吧!”
她说是如此,脚步一拔已经掠过齐悠白位置,跑到前面去了。
“走了!”
。。。。。。
“师妹怎么了?真饿成这样?”沈阔见她脚步匆匆真要回去吃饭的饿死鬼样子,忍不住笑。
“你还不知道她,”徐怀真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甩开,“走了。”
于是沈阔软骨头似的便将手又搭上身边的大师兄。“走吧师兄?”
“你还看什么呢,小师妹已经走远啦!”
*
昨夜雷雨已消,只剩那沾着半点树叶的屋檐仍旧时时滚落水珠。
崔时雨扶着祖母回来时,那几人果然已经走远。她远远望去,却是连影子都不剩了。
“时雨,”裴老夫人喊了她一声,叫她把自己扶到榻上。
“是,祖母。”她便扶着这老夫人瘦的硌人的嶙峋腕骨将她安置上去。
这人躺下了,缓缓地闭上眼睛。
崔时雨对这场景感到不真实,便不由自主地又轻轻唤她,“祖母,你还醒着吗?”
这夫人便将眼睛又睁开看着她,眼底已然是一片浑浊。
“别害怕,”她轻按上小孙女的手腕,“相比之大多数人生死由命,祖母很幸运。”
“祖母,”崔时雨知晓她又要说什么,眼眶酸涩起来。
“我是教过你的,一直哭又像是什么样子。”
和那魂体洒脱状态不同,裴听画一回到这副躯壳便如身负万钧,说话都要说不上来。
“也别愧疚,”她对着孙女道,眼睛眨一眨。
“那些人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都全然与你无关。”她太晓得这孙女性格,昏昏欲睡间也要先提醒了她去。
“我知道你对那殿下的心思……但是时雨,”
裴夫人紧紧按住崔时雨的手,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
“时雨,不适合——他不适合你……”
话音刚落,却听那窗外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