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见询问声时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无论在何种场合下出现,都足以被称为惊艳的脸。
她的脸上并不见太多惊慌,很端庄,很平静,看见侍者对自己殷切的询问也没有露出其他omega常见羞赧局促的表情,仿佛她被凝视、被照顾,被当做金丝雀一般呵护娇养,本就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
“您好。”女人露出一抹亲切地微笑,她的声音仿佛同样具备某种令人松弛的魔力,温声细语的问道:“请问这是哪儿?”
对着这些特殊的“客人”讨论工作之外的事情,是船上不曾明说的禁忌。
可大概是女人的声音太过柔和,也许是与那双月光石般柔润剔透的眼睛对视的瞬间,脑子里就只剩下一片恍惚颤栗的空白。
侍者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看着她,下意识地应声道:“这是谢家的船,女士。”
谢家。
莉莉丝对这个说法是陌生的。
接受管辖收容期间,她不被允许主动接触任何与现实社会有关的信息,但看对方一副“提起这个说法你就该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态度,想来应该也是什么只手遮天的权贵世家。
在她过往的认知中,这并不正常。
除非她真的穿越了,而且不再是被信徒藏起来偷渡、或是什么被管理会带着房子长途迁徙,是货真价实的,整个人睡一觉就换了个世界的那种“穿越”。
哇哦。
……哇哦。
想到这个,莉莉丝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多了几分微妙的忧郁愁苦。
好消息是,此时自己人在船上,与世隔绝,暂时还不用担心遇到什么被动污染的狂信徒,呜嗷乱叫着冲上来对她搞一些奇奇怪怪血呲糊啦的献祭祈祷仪式;
坏消息是这趟旅途不知何时结束,一旦她离开这艘船,就真的还不知道要经历些什么了。
……悲伤的故事。
然而女人这落寞悲伤的神色变化落在侍者的眼中,隐约中就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谢家的影响范围太大了,星际联邦的政界高层,都是些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们,他们现在弄了这样一艘船单独飘在海上,船上的“邀请对象”,偏偏又都是些出身低微或者家族落魄的柔弱omega。
侍者被允许接触到的消息不多,只大概知道这是谢家某位年轻人物的“选妃”现场,那位大人物还算克制,只打算挑选一位温顺又合心的情人。
他收钱干活,本该中规中矩地拿钱干完活就走人,可此时对上女人的眼睛,看见她唇角变浅的弧度,年轻人的心跳忽然就加快起来了。
……她,也是被选择的对象吗?
这样的念头,单单是想一想都要觉得疼痛起来了。
此前他的身体肌肉有种诡异的僵直,能够神色自若地与莉莉丝对话全靠着年轻人多年积累下的工作本能,但现在她挪开了视线,他压抑许久的心脏立刻宛如垂死者复生一般,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心脏几乎要撞破肋骨的慌乱与恐惧促使他主动开口,叫住了准备转头离开的莉莉丝:“……我可以帮你。”
莉莉丝停住脚步,很疑惑的转过头,看着这脸色涨红的年轻人。
他的胸前挂着烫金名牌,记着他的名字:迦尔。
女人垂下眼睫,错开眼神,失落似的不去主动看他:“你帮不了我。”
此前被她注视,年轻人的四肢关节脱力一般酸胀发软,原本僵硬的肌肉却重新被赋予了活力,迦尔向她迈出一步,在愈发剧烈到近乎疼痛的心跳中,年轻的beta站在这位女士的面前,眼中泛起毫无自觉的热烈恳求:“不,我可以帮你。”
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声音变得愈发坚毅而笃定。
莉莉丝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神色莫名。
……奇怪的小朋友。
换成紧急清理小队的人在这里,怕是与她对视的第一眼,自己身上就要多出少说十七八个的红外线点了。
哪里会像这个小朋友一样,有机会了非但不跑,反而还主动凑过来的?
——明明身体反应都这么明显了,居然都不知道害怕的吗?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迦尔看见女人眼中流淌出几分真切怜爱的光彩,轻声询问道:“你帮我,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呢?
迦尔有些恍惚的想着,他的心跳声这样疯狂又剧烈,在他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这样怦然心动的时刻。
仿
佛是单单只是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心脏鼓动的频率就能痛到折磨得他几乎死去了。
他是个beta,理论上不会被omega的信息素影响,实际上他也并没有闻到什么实质性的香气……可即使如此,他依然痴迷于这种诡异而病态的心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