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莉莉丝垂下目光,状若怜悯。
“真可怜。”
这句感慨真心实意,连帕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当年轻人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功夫,莉莉丝忽然叹息一声,又有些不忍心似的,温声道:“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不必了!”抢在莉莉丝的话音落地、帕夏不满警告的目光投来之前,迦尔就已经反射性打断了她的这句邀请,迎着女人微微讶然的目光,迦尔硬着头皮解释:“之前说好了让你们马上走,我们的事情自己处理就好,这么大的一堆烂摊子,总不能再把您扯下来一次。”
“毕竟船上那一次帮忙,已经很麻烦了。”他干巴巴的又补充了一句。
莉莉丝眨了眨眼睛,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没有多说什么,舒展的眼尾却微微有些变化,溢出一点愉快的、少见真切的笑意。
她惯常是爱笑的,温柔的,体贴的,安抚人心的,可从来没有这一次,单纯一个笑容就能令人心跳加速的程度。
“……”迦尔的心脏又开始变得活蹦乱跳起来,可三番两次这么搞,年轻人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究竟是恐惧还是心动。
亦或者,两者都有?
他只知道自己被她笑得反射性膝盖一软,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险些就要这么给她跪下来了。
她怕不是在觉得这年轻人聪慧又懦弱,小心翼翼到让人觉得好玩的程度,可迦尔的心脏真的禁不起这样恐怖的折腾,革命党若大一个烂摊子压在他的身上,他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再去思考精神求生的游戏。
他要是帕夏倒还好,alpha的身份能让他理直气壮地放纵下去,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坠入那片甜蜜的深渊。
自己毕竟是个beta呢。
连精神的堕落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好在莉莉丝那惯常泛滥的怜悯心终于又来了,她宽容地放弃了继续站在这里折磨年轻人可怜理性的选择,帕夏早已有些不满她在这里的驻留,主动带着她去了更安静的房间休息。
……
中心城虽然封锁,内部却不曾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程度,街上的行人自由往来,帕夏还记得船上的承诺,主动出门想着去帮忙买几本书回来,给莉莉丝打发时间。
迦尔战战兢兢,趁着这功夫敲响了莉莉丝的房门。
对方没拒绝他的请求,年轻人打开门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略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莉莉丝瞥他一眼,又笑起来。
“你怕我。”
她这样轻松又笃定地说道,原本端庄矜持的肢体动作不知何时变得松弛而随意,女人招招手,示
意迦尔可以进来说话。
真奇怪,其他人害怕她,她反而因此展露出了几分难得的真实。
年轻人摇摇头,脸上同样是毫不掩饰的、又有些太过真诚的谨慎:“如您所说,我害怕。”
我害怕您,我抵触您,我恐惧着有关您的一切……而这颗心的感觉太过含糊,我更怕我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又一次混淆我对恐惧和心动的认知。
他毕竟不是纯粹的小服务生,可以心无旁骛的只是为了侍奉她而存在着。
那艘船早就靠岸了。
“您看见了我现在的样子,没那么单纯,也有不少别人强推过来的活要接着做,”迦尔嘴唇颤动,最终还是苦笑着开口:“所以我还是想要问一句,您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
他们这一小股势力,放在棋盘上怕是根本禁不起她随手几下拨弄。
莉莉丝歪歪头,答得倒是很坦然:“其实我想要什么,打从一开始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一个安静点,不会被随意打扰的收容所,有书可以看的话当然最好,没有也不强求,仅此而已。”但她说完这个,表情又有些敷衍的无奈:“我开始是觉得谢家应该能做得到,但是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是的,看到了。
谢家跌下高位,中心城被搅得乱七八糟,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被一个个的吞吃消灭,而所有被牵扯进这烂摊子里的人都不会注意到莉莉丝的存在,这个挂牌的情人,温柔到有些驽钝的omega。
真正的布局者正安稳的坐在这里,存在感怕是比落叶绽开的涟漪还要浅一些。
谢家容不下她,字面意义上的。
“所以,您想要放弃谢家,寻求更高位的‘收容’?”迦尔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