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展开的邬启朔,坐在黑色的皮制沙发上。他穿着件墨绿色的夹克,一条很细的银色颈链从纹了精细刺绣花纹的v领衬衫里荡出来,随着室内光影变换,他左边耳朵上两枚环状的耳钉,也在拨的有些松散的鬓发间熠熠闪烁。
他面前的岩板桌上,开了两瓶轩尼诗。从瓶中酒液可以看出,还没被人动过。
他没说话,就这么下巴微抬,无波无澜地看着方煜。
方煜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不受控制地偏移开了视线。
衣袖下的手掌渐渐攥紧。
真不爽,明明站着的是他,但在邬启朔面前,他的气势就是被对方压一头。
也是因为受了伤,只要站的时间一久,他的腿就有点吃力起来,但因为邬启朔没有发话,他没办法坐下,就只能倾斜了一下身体,把大部分重心压在稍好一点的右腿上。
察觉到他像是站不稳似的,邬启朔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腿上。他明知故问:“还疼啊?”
“……还好。”
“也怪我,当时有事没去看比赛,没来得及顾上你,伤口处理了吗?”他口气多和善,多亲昵喏,但他仍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招呼方煜坐下的意思。
方煜太清楚这个人是什么秉性了,被他关心着,反而精神紧绷了起来。他知道邬启朔叫他过来是来算账的,但邬启朔现在这样拐弯抹角的不提正事,他也摸不清他要干什么,就谨慎地回了句:“处理过了,没什么大事。”
“你都站不稳了,还叫没什么大事?”
“……“
邬启朔笑了一声,一下就让他的上一句话中的关心意味消失殆尽,他也终于露出目的:“把桌上两瓶酒喝了吧,就当给你消个毒了。”
四十的度数,还是两瓶,不说喝酒对方煜的伤口会造成什么影响,光说这两瓶喝下去,他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个包间都是个问题。
见他不动,邬启朔催促了一声:“喝啊。”
四散地站在房间里的人,此刻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方煜知道,今天这酒他要是不喝,怕是真善不了了。
他找了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酒,邬启朔看着他端起杯子,嘴唇触碰杯沿时,突然想起什么,把杯子放下了。
“有冰块吗?度数太高了,有点——”他佯装轻松地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扎嘴啊。”
这里都是邬启朔的人,他也不怕方煜耍什么花样,按了铃叫侍应生送冰上来。
在等人上来的时间里,趁着邬启朔低头看手机的空档,方煜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口袋,翻开ca好友列表,给最前列的那个发了个定位过去。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杜从容。
***
杜从容出了学生会,往教学楼走的时候,感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拿出来一看,是方煜给她发了个地位,看名字,像是个酒吧。杜从容觉得蛮怪,随手回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还没响一下,对面秒接。杜从容不知道方煜为什么找她,因为身上有点乏力,她语气也蛮懒洋洋的:“发我个定位是什么意思?”
身旁的尹知希因为听到她散漫的语气侧目看来。
电话那头的人声有些失真的模糊,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冰块也给你放了,喝吧。”
杜从容一愣。
是邬启朔!
这声音,她不会认错的。
“我能先上个厕所吗?我怕喝这么多,膀胱受不了啊。”这是方煜的声音。
邬启朔不是个耐心的人,方煜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借口拖延,让他本就不多的耐心直接告罄。他懒得再跟他耗下去了,抬了下手,房间里几个人得了指令,朝茶几前的方煜围聚过去。
其中两人一左一右钳制住他的胳膊,一人从后面按着他的后脑,逼着他的头往茶几上的酒杯压去。
方煜的口鼻都被按到了酒杯里去,冰镇过的酒液,都灌进了他的鼻腔。
产生窒息感的方煜被迫张开了嘴巴,涌入喉中的酒一部分呛进了气管,这滋味是真不好受,顷刻间他脸就涨红了,狼狈地伏桌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