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刚刚就是与你打趣一嘴,怎得还当了真,紧张起来了。”薛鸣鸾受了训,小嘴一嘟,挂了脸色。
她目光扫过安分站在一旁的姜岁欢,“文垚哥哥记性真好,这位确是我们的老熟人了,你不记得了吗?她便是原户部尚书之女,姜岁欢啊。”
此话一出,便如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在听到罪臣之女的身份时都纷纷侧目,惊愕看向姜岁欢。
更有几个从前见过姜岁欢风光模样的,已经侧头议论起来了。
只有梁绶一人对她的身份漠不关心,仅是对着她这个人道:
“果然是你,许久不见。”
眼间自己被薛鸣鸾推成了众矢之的,姜岁欢只得无奈得闭了眼,垂头问安,“见过梁少卿。”
梁绶略带了几分迫切道,“你可还记得子烈,他先前在北契苦伐三年,现下已然打了胜仗,回了汴京。我们都不知道你在这处。。。。。。”
大概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些,姜岁欢听得眉头越拧越深。
她看着薛鸣鸾越来越绿的脸色,唯恐梁绶越说越多,便出声阻止,“府中事多,岁欢
便先行退下了,不打扰各位叙谈。”
“你。。。。。。”梁绶见她要走伸手想拦,却被姜岁欢轻巧躲过。
她正松了口气,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听到薛鸣鸾在背后略带愠色地叫住了她。
“站住,不懂规矩的玩意儿。
客人的话还未说完,你去哪里?”
第9章暴露一根箭矢紧贴着她的脸畔划过,重……
空气仿若静默了一瞬,在场的所有门阀子弟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好戏。
风头正盛的国公府大小姐与那明日黄花针锋相对的场景可不得多见。
正当众人翘首以盼姜岁欢会如何还击时,却只看到那粉衫女子顺从地回头,唯唯诺诺地称了声:是。
秋日的暮光漫过她瓷白的面庞,鼻尖与耳畔凝着烛火跳跃的金芒,几缕霞光透过她耳垂上的耳珰,在雪肤上投下星星点点的琥珀色光芒。
直将众人看呆了去。
怔愣过后,有少数几人扼腕摇头:原先那不可一世的姜家嫡女,最后竟落得这般光景。
到底是寄人篱下,再傲气的棱角,也被磨平了。
梁绶皱眉,原是他再钝木,也察觉到自己今日这番话,给那女子惹了不少麻烦。
“是我莽撞了,我并非……”
他正欲开口致歉,却被她用疏离的语气打断。
“梁少卿,过去的事情,岁欢都已记不清了。若无事的话,还望允我先行告退。
“……”梁绶的双唇张了又阖,阖了又张。最后还是将那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朝姜岁欢拱手拜别。
“文垚哥哥,这是怪我未给她留情面了?”
薛鸣銮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厮抬厮敬的做派,只觉自己眼中快要滴出血来。
她又怎会听不出梁绶刚刚话中提到之人是谁。
以为他打了胜仗回来,就能救她于水火了?
痴人说梦。
稍稍思考后,薛鸣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遂换上一副温和的口吻朝姜岁欢道,
“这样吧,再过半月便是陈家小姐的笄礼,你同我一道去罢。”
“那里全是你从前的老熟人,这么久未见,你也是该在出嫁之前,露面与他们打打招呼了。”
姜岁欢一听便知道,这薛大小姐又开始打在自己身上打歪主意了。未想到这次仅仅是与旧人相叙,就能引得她如此不快。
在国公府里作弄她还不够,竟还想将她推到外边去作弄。
无奈她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就算知道前面是龙潭虎穴,也只能往下跳。
“是。”她叹了口气,应道。
只有梁绶将薛鸣銮最后那句话中的重点给听了进去。
他不敢置信地错愕追问,“你要嫁人了?”
然而答复他的,只有少女离开时的滞重步履。
回菊芳院的路上,姜岁欢脚步不稳,趔趄了好几下。
待回到房间,她坐在窗边的铜镜前,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旧屉中一只沾了灰的黄花梨木妆奁。
将奁中的首饰烦躁拨弄一番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打开了妆匣的暗格。
那按格中赫然列着略有过时的一根红豆排簪,然而就算款式老旧,也能感受到物主对它的爱护有加。
银质的簪身通体发亮,宛若刚刚购入的新物。
簪子底下压着一封还未寄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