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荣别有深意地乜了她一眼,嗤笑不止,“我有时真想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的心从未系于我上。历此剧变后,我也想明白了甚多,自不会再做自缚牢笼的事。”
“至于你,这双什么都看不明白的眼招子长着有何用?不如挖了!”
最后那句话,李锦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睇着她说完的。
“……”
“?”
姜岁欢后怕地抖了两抖,不明白她那突然喷薄而出的怒火缘何而来。
李锦荣走后,姜岁欢在蒲团上坐了好久都没想明白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自己究竟是没看明白什么,才让她那般肝气如焚。
不待姜岁欢想通,一个小沙弥捻着珠串跨过地柎而入,朝她行了个礼,“女施主,进来可安好?”
记忆太过久远,姜岁欢整整想了十息,才记起面前之人为谁,“你是……从前的替我解签的那位小师傅?”
小沙弥笑了,“善缘既结,福泽自臻,女施主进来过得可好?”
姜岁欢跟着心中默念了两遍“善缘”二字。
当初东福寺脚下的意外搭救,将她与薛适二人绑入了一段孽缘之中。
虽说中途艰难。
但回过头来想想,现下薛适给自己编好的终章,也确是配得上“善缘”二字了。
可明明已经得了个最好的结局。
心里为何还是空落落的。
“甚好。”
她答得有些勉强。
大约是不想被那小沙弥看穿腹中心事,姜岁欢几乎落荒而逃。
小沙弥不追,只朝她离去的背影深藏若虚道,“女施主慢行。莫忧于眼下困顿,后自有福泽臻身。”
*
姜岁欢在夜里罕见的失眠了。
明明已闭上眼在榻上静躺了良久,脑中仍清明一片。
白日里在东福寺的场景若走马灯般迭现,少女任命般睁了眼,于软被间翻了个身。
一定是因为明日张家人要到府中下聘,她今夜才会如此辗转难眠。
对,一定是因为这个。
耳廓微动,姜岁欢灵敏地察觉到了屋内有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便差使道,“玉兰……替我倒杯水来。”
那处之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微顿片刻,随后依照她的吩咐去八仙桌倒了杯水。
纱幔微掀,布料滑动的声响若新蚕啮叶。
一杯带着余温的白水递了进来。
“……”
姜岁欢接过水后,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那人不是玉兰。
若是玉兰的话,早就咋咋呼呼地说着好听话哄她入睡了。
隔着帐幔,姜岁欢看不真切外头之人。
只能顺着心绪,做出了最有可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