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六皇子也不会那般着急,先后对她以及司徒南痛下杀手。想来苏鹤毅在大理寺中的自尽,那条白绫,只怕也与六皇子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得不做下最坏的打算。毕竟他的手中,还有兵权。
林清如凝望着容朔的眼眸中带着深沉的寒意,“你的底牌是什么。”
容朔没想到她会这样快就问到关键之处。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眸色沉沉地笑了,“林姑娘,你真的很聪明。”
他在袖中摸索了片刻,随后将一样东西放置于林清如的手掌之上。
他的指尖如羽毛一般轻轻拂过林清如的掌心,带着莫名的痒。掌心之中穿来冰凉的冷意,林清如手指微微蜷起,她看着手掌中那块黄铜色的令牌,突然发怔。
“这是……将令?”
他神色浓稠得似有化不开的雾气,语气是那样的轻描淡写,“这是我外祖的那一块。母亲的那一块,在洛家手中。”
“可你不是说,玉昭关多年来战事不断,不得休整,已成残兵败将之局么?”
“那是六皇子看到的。”容朔朝她轻轻扬了扬眉,“他那样骄傲自负的人,总该让他看到一些他想看到的东西。”
林清如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这块将令能调动的兵马,能有多少?”
容朔的回答十分简单,“可堪与六皇子匹敌。”
他就这样将自己的底牌,毫无保留与防备地,交到的她的手上。
林清如突然觉得手心冰凉硌人的将令似乎带着灼人的温度,让她一时间不知该怎样才好。她的眸中突然涌现出异样复杂难言的情绪,
“我刚从六皇子宫中出来,你就……这样相信我?”
容朔只是定定地对上了她的双眸,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真假账本
几乎所有的真相已经全部知晓。
林清如长长舒出一口气来,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那小莹呢?你劫走她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何又不记事了?当日你出现在宋阿婆家中,又是为何?”
提及小莹,容朔的神色变得幽深起来,他看着林清如,“看来你不知道。”
林清如一怔,“知道什么?”
“当日你苦苦追寻小莹下落,我还以为……”他微一哂笑,“也罢。你向来是如此古道热肠。只是,你知不知小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听得其中还有内情,林清如神色乍然紧绷起来,“她还有什么身份?她与宋阿婆,难道不是只是普通的贫苦人家?”
她还记得宋阿婆曾给她说过,她儿媳妇难产而死,唯一的儿子也战死沙场,一家人只剩婆孙俩相依为命。这正因如此,二人的生活才过得那般清苦。
容朔声音沉冷,“她姓叶,叶盖的叶。”
“什么!你是说……”林清如的瞳孔蓦然紧缩,“是当年何佑惇贪污案的证人叶盖!她是叶盖的女儿!”
她想起当日翻看卷宗时所提到的账本,“何佑惇贪污一案出自叶盖的检举,一本账本被作为重要的证据。你劫走小莹,只为了寻找账本的下落?”
“是。”容朔的回答直截了当,“叶盖检举的账本乃是六皇子伪造,以作诬陷之用。但他手中,还有一本真的。”
“真假账本?是什么意思?”
“叶盖从一开始便是六皇子的人。但他也知道这是火中取栗的买卖。为了防止六皇子卸磨杀驴,他神不知鬼不觉在何佑惇手中拿到了真正的账本。这账本,也是何佑惇为何会遭此灭顶之灾的原因。”
“那真账本的内容是……”
“别忘了,六皇子手中亦有一块将令。只是将令得来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军费高昂,岂是他一家之力可以承担?洛家自然要想些别的办法养兵。真正的账本,便是洛家与六皇子大肆敛财的罪证。”
林清如明白过来。大概诸如拐卖案与私盐案,都与此逃脱不了干系。
“这些证据何佑惇收集已久,本想与我商议如何扳倒六皇子。只是……他不知叶盖竟是内奸……若非叶盖偷走账本,何佑惇被诬陷之时,也不至于百口莫辩!”
他漆黑的眼眸中似有一闪而过的深沉恨意,“叶盖一边用假账本检举何佑惇,一边悄悄藏起了真账本。他本想用此账本以作挟制,只是他没想到六皇子下手那么快,让他根本没有讲条件的时机。他当日被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只能悄然前往花间楼寻求庇佑。”
他又补充道:“叶盖并不知我与何佑惇的关系,只知花间楼可以打点上下。”
林清如这才明白为何在卷宗中曾看到叶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花间楼。“那他人呢?”
“死了。”容朔的语气轻松而平淡,“我以真账本作为条件,护送他远走玉昭关隐姓埋名。只是他贪心不足,露面取了一回银子。人还未到玉昭关,便被截杀了。不妨说得更明白些,还是那样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