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总之在演一出虐恋爱情剧。
戚照清吞掉余下的眼泪,喉头被眼泪的咸味浸泡沙哑,“知道了。”
此后俞川离开,戚照清开始长达二十晚的噩梦。
林恪婧睡在她身边,听到她夜晚痛苦的呓语。呓语内容很多,也很杂乱。
“求求你们别吵架了”,“妈妈别打我”,“我会乖”……
但是出现频率最多的一句话,还是“俞川,求你救我”。
林恪婧当然知道女友心之归所。她为戚照清掖好被子,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心想这就是和不爱自己的人恋爱,真是和冰美式一样苦涩。
第二十一个夜晚,戚照清哭着在梦里求俞川救她,林恪婧终于把推醒她,说:“我带你去找俞川吧。”
戚照清脸上还带着泪痕和睡意,林恪婧的手指指腹落上来擦掉她的泪,戚照清说:“好。”
两个人当真在凌晨一点半的夜里开始换衣服。
林恪婧叫了车,到达俞川家时是凌晨两点。
宁市的冬天很冷。冷风一过,戚照清整个人头脑清醒,抬头看着黑洞洞的大楼说:“算了,别去了。”
林恪婧不理她,咬着牙想‘来都来了’,拉着戚照清进楼道按电梯。
敲开俞川家门,一股暖暖的香风和着淡淡的酒味扑面而来。
俞川和戚照清心有灵犀,她根本就越过了站在前面的林恪婧,首先看到林恪婧身后的戚照清。“怎么哭了?谁欺负你?”
林恪婧回头,距离足够近才能看见戚照清的眼眶还泛红,俞川却一眼就能察觉。
如果爱情是场游戏,林恪婧根本从还没有登场就开始输。
“没有。”戚照清微微抬起脸来,“好冷。”
俞川侧身让出一条路,戚照清走在前面,带林恪婧进门。
寒气很快就被地暖的暖气蒸发消散,林恪婧脱掉羽绒服,露出深紫色的毛绒睡衣睡裤。一边戚照清也是,但她没有毛茸茸的睡衣,于是穿的是林恪婧另一套深灰色的毛绒睡裙。
俞川接过戚照清的羽绒服,挂到门口的衣架上。林恪婧知道眼下她自己成了多余,自助挂好衣服,她说:“能给我一个房间吗?我去睡,你们聊。”
“我没有要和她聊的。”
看看,人一旦意识清醒就爱口是心非。
林恪婧立刻掏出听不懂人话的面具戴好,“那你最好晚上做噩梦不要喊‘俞川救我’。”
戚照清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俞川解了围,把林恪婧安顿在客房。
走出房间时戚照清不见踪影,俞川也没有停留,径直走进戚照清的房间。
戚照清躺在床上,背对着门。
俞川轻轻走过去,在她的床边坐下。戚照清便翻了个身,再次背对她。
身后传来清浅的笑意,紧接着俞川的声音就响起来,“你最后一次这么做是九岁,因为我抱张董事长的女儿夸她可爱,你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
那位大腹便便的张叔叔确实有一个可爱的五岁小女儿。着粉色蓬蓬裙,黑色小皮鞋,一张圆圆脸,拉着俞川的手奶声奶气喊“阿姨”。俞川弯腰抱她在怀里,说“囡囡真可爱”。
当时戚照清站在俞川身边仰着头,看她们亲密。
当天晚上就闹别扭,不肯和俞川睡,不肯叫俞川“俞川姨”,一定要连名带姓的喊。
戚照清自己讲,俞川就是脾气太好,所以纵的自己有胆量乱吃飞醋。那夜俞川坐在她床边,她就翻身背对,无论如何都不肯理俞川。
最后到了要俞川道歉的地步,戚照清才带着哭腔开口说不许她夸别人可爱。
那时她听到俞川在她身后忍笑,也听到俞川真诚道歉,说清清才是最可爱的。她们才相拥和解。
“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俞川在现在说出当年的话来,仿佛想通过这句话再一次打开戚照清的嘴巴。
戚照清只是身体长大到十八周岁,但是心里和九岁那年的区别应该不大,不然不会在同一句话面前做出两回相同反应。
“不要。”声音闷闷的,因为是从被子底下传出来。
俞川帮她把闷住头的被子往下拉一拉,“你做噩梦多久了?”
戚照清仍旧背对她,“我没有做噩梦。”
“林恪婧说你做梦时说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
“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需要,我都会来救你,清清。”
戚照清没有讲话。
俞川在她的身后补充:“哪怕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