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叫这种是随性。
江映时第一次听到林煦希将他的头发比喻成鸡蛋壳十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是鸡蛋壳?”他眉头一皱,“鸡蛋壳得多贴头皮,丑死了。你再仔细看看,我的就不是。”
林煦希打量打量同桌,点了点头。
确实,他的更蓬松,毛发多一点。
非要用类似的比喻的话……也许是——破壳而出的小鸡?
“不要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江映时偷偷看了林煦希两眼,嘴上嘟囔着,“而且我总感觉他们是学我的。”
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个发型好不好。
“仔细一看确实不一样。”林煦希说,“但需要离很近看,离远了大家都是黑乎乎的头,没什么区别。”
“到底要怎样才能认出每个人呀?”她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只需要认出我就好了。”江映时脱口而出。
气氛沉默一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江映时不得不补充说明:“……因为我会在你旁边,告诉你每个你想找到的人在哪。某种方面上,我可以当你的眼睛。”
“……或者说叫导航仪。”
林煦希迷茫地盯了他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冷战期结束,两人和好,江映时就变得有点怪怪的。
有时候忽冷忽热,有时候又格外热情,甚至热情到黏人的地步。
像是突然从猫科动物变成了犬科。
是分离焦虑吗?一定是分离焦虑吧。
这是林煦希最近学到的新词。
说起冷战的事,到头来林煦希自己也有些后悔。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就那么跟江映时杠上。
一句和好像是能要人命,想说都说不出口。
最后就变成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那天被江映时堵在巷口,林煦希心里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的。
她又不是心狠的人,早就想找机会修复关系了,只是碍于某些原因迟迟未能付出行动。
但好在最终还是等到了。
表现在当时就是,她低下头假装思考一会,抿着嘴角掩饰笑意,随后,轻而易举说了原谅。
听起来轻飘飘的,实际上是她仔细考量过许久,坚定做出的回答。
因为事先有过准备,林煦希很快适应了这段重归于好的关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笑着对江映时说“早安”,放学后温和地道声“明天见”,如果有在手机上聊天,就关心地对对方说句“早点睡,晚安”。
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嘛。
结果江映时像是极难适应。
说早安的时候,他会将头撇开,半天不说一句话,过好久才回复。说明天见,他偶尔会嘴快脱口而出明天见,偶尔会反口“谁要和你天天见啊”。
就很别扭。
手机上说晚安就更怪了,江映时一会教训她晚安不是对谁都能说的,一会逼问她还对谁说了晚安,最后,他磨磨蹭蹭发来一句语音。
“你也早点睡……晚安。”
黏黏糊糊的声音。
林煦希觉得他可能是困了,声音应该是裹在被子里发出来的。
然后她不禁怀疑江映时这反复无常的态度,很有可能是被之前漫长的冷战吓到,搞得患得患失。
恰好她新学了一个词叫分离焦虑,指代江映时的这种现象好像也合适。
毕竟不光方位距离上的分离是分离,内心靠近的程度变远也算分离。
他大概就是——太害怕再次出现之前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