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他以为是玉鸾长老在眼前这般发疯,沈怅雪的三观被击碎了。
钟隐月便气冲冲地说:“所以我都说了!我不是玉鸾!玉鸾会跟你这样发疯吗!?”
沈怅雪噗嗤笑了,摇了摇头。
他一笑,真有如江南春意般令人心神荡漾。
钟隐月被他笑得心中猛一颤,支支吾吾了几声:“那你是信我了?”
“不信。”沈怅雪说。
钟隐月如遭雷劈:“为什么!?”
“长老见谅,实是长老所言之事过于荒谬。”沈怅雪低头拱手,又向他行一礼,“师尊待我极好,此事我还需斟酌一二。”
这还有什么好斟酌——
钟隐月内心抓狂,又转念一想,也有道理。
毕竟乾曜装得很好。在这个剥皮沈怅雪的爆雷剧情点出现之前,他甚至还是公认的好师尊。
“玉鸾长老也莫忧虑。长老助人之意情真意切,怅雪心中明白。”沈怅雪起身来,一张脸上挂上了眯眯眼的笑,“长老所提之事,我自当放在心上,日日留意。”
“况且,长老所言若属实,怅雪也不能即刻就离开。”
他这么一说,钟隐月才明白过来。
对哦。
他是乾曜的首席大弟子,这里又是天决门。若没有一个正当理由辞师,就这么莫名其妙失踪了,怎么都解释不过去。
况且修道的谁都会卜卦,沈怅雪人在哪,去了哪,又是为什么走的,卜上一卦,都能知道个大概的方向。
若想离开,必定得给自己安排一个绝妙的金蝉脱壳之法才行。
“我的意思,看来长老已然明白了。”
沈怅雪说。
钟隐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已经全写在脸上了。
他不太自然地轻咳几声,收拾好表情:“那,你心里有数就好……方便问一下,今日是什么时候吗?”
沈怅雪并未讶异,平静答道:“炎序十二年,寒月初十。”
“那还有三年。”钟隐月嘟囔了句,“还好,时候还早。我也理解你不信我,毕竟乾曜确实对你好过。但既然你愿意信我一点,回去之后就留意一下你师尊。”
“我知道你,了解你,你不傻,定能从蛛丝马迹里瞧出不对来。若有挂心之事,随时都可以来玉鸾宫找我。你想知道的事,我大约都知道答案。”
闻听此言,沈怅雪再次向他深深行了一礼。
他低着头,声音莫名沙哑:“谢玉鸾长老关心,弟子感激不尽。”
沈怅雪没选择走。
他没走,但瞧着对钟隐月的话也算是信了一半。
钟隐月的说服也不算完全失败。
但沈怅雪说的不无道理。如今冷静下来再细想想,就算沈怅雪能走,钟隐月自己作为玉鸾长老,也不得不留在这里,一切还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