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听眠的手指拢了拢,没再躲开,就严肃地警告说:“不准卖惨。”
“没卖惨么,”李长青本人也慢慢地靠过去,用额头轻轻地蹭她的肩膀,“你见识那么广,肯定知道保险的意义嘛,那我三叔不是还买了份什么房屋火险,也不是说真的希望家里着火吧?”
竹听眠紧着眉头,盯着桌上那几张纸看,“也别扯开话题。”
“我是傻子呀,我是大傻子,”李长青慢慢抬臂环住她,“这就是我没告诉你的话,我也害怕,万一我没在,我不能做什么,至少还有我可以给出来的东西。”
竹听眠整个身子都有些僵,李长青一下一下慢慢地抚着她的后背,陪她一起沉默。
少时,她终于再次开口。
“我失去太多了,不管是谁,每次失去,我都觉得自己死了一部分。”
她越看那几张纸越不顺眼,忍不住伸手把它们推远,继续说:“如果有一天真的……”
竹听眠哽了哽,依然没办法说出这个可能性。
“我无法想象那个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突然收到这份保险,就像是你在故意提醒我,有一天我还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太坏了李长青,”竹听眠把跪在她掌心的那个手指小人打掉,“太坏了。”
李长青立刻伏下身子,靠在她膝盖上仰头看她,“竹听眠,我们重新规划一下好了。”
“规划什么?”竹听眠的表情还未松动,甚至象征性地去推李长青。
“我先斩后奏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李长青夸张无比地进行自我批判,“真的很谢谢你愿意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竹听眠听懵了,低头问:“李先生,请问我什么时候给你机会了?”
李长青已经得寸进尺,把头埋去她肚子上,“我爱你。”
竹听眠有点想笑,但又不愿意这么快给出台阶,就问:“别对着胃告白啊。”
“能让你把我吃掉就好了,”李长青已读乱回,“我想被你消化掉。”
“变态,”竹听眠气笑了,继续推他,“去别的地方变异去。”
“赶明我就联系保险公司,你也买一份,我们互为受益人,这样就是共同承担风险,比较公平,”李长青嘟嘟囔囔地说,“我保证好好保护自己,每天按时报平安,这次算我违约,所以一会我就会向民宿的奖金账号转钱。”
“谁缺你这点钱了,”竹听眠揉着他的头说。
李长青被揉得哼哼两声,更加大胆地抱住人,“你也别说什么独自面对世界这种话,竹听眠,我通知你,就算我变成鬼,我也要缠着你,你就等着吧。”
他又开始胡言乱语。
这种话论谁听了去都会觉得荒谬,可竹听眠就是能从中感到无法形容的安定感。
就像李长青的求婚一样。
“你最好慎重考虑,因为一旦你答应我,我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和你做夫妻,你变成什么我就变成什么,咱俩轻易分开不了,而且不能反悔。”
要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单膝跪地,又手抖,又绷着脸,嘴里还说着这样离谱的话。
还因为这种威胁式的求婚挨了张桂香一拐杖。
可竹听眠就吃这套,她已经足够理解这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所以手伸出去,告诉他:“戒指戴稳,掉了我就揍你。”
再说现在。
竹听眠叹了口气,任由李长青抱着她,然后给他说科学:“你再搞出这种事情,我有的是办法惩罚你。”
她已经算是给出台阶。
李长青忙不迭应声:“你就惩罚我吧!骂我,耍一辈子小性子,你可以永远欺负我!”
“无怨无悔?”竹听眠揪起他一撮头问。
“包的。”李长青点头。
“好,”竹听眠揉揉他的脸,“去洗澡,进卧室的时候记得关外面的灯。”
李长青飞快地行动,在保证效率的同时仔细清理自己,甚至进卧室之前,还从门边的斗柜里取了一盒出来。
以防万一。
他美滋滋地进去卧室,意外地现竹听眠换上了吊带睡裙。
这也太明目张胆。
李长青生怕自己太着急吓到她,所以矜持地慢慢取下头顶的毛巾,顺口问:“你不困了吗?”
随后看似不经意地绕去梳妆台检查了一遍自己此时面部状态,然后再礼貌地指了指门边的开关,询问:“我关灯上床了啊?”
竹听眠就安静地看他表演,等他即将付诸行动时才开口说话。
“丈夫都回家来了,我还困什么劲儿呢?”
这已经是在明示了,李长青听得尾椎骨麻,立刻就要把头顶的灯拍灭。
要换以往,他指定要留着灯,但今天还在哄人,所以留着床头灯氛围会比较好。
李长青思路清晰,却听竹听眠说:“你今晚睡那个。”
哪个?
李长青疑惑地看向她,见她抬腿一扬,丝绸缓缓滑下去一片,目之所及由此变得更加辽阔。
是他最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