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的经历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她故意卖关子道。
“得了吧,小小年纪,你有什么复杂经历。”任凭还想继续向下问,这时轿车转弯进到一家饭店的院内,显然是杏花酒店到了。
任凭和成雁、徐风他们下了车,看到院内停满了豪华轿车,大约有四五十辆之多,大部分是国产奥迪、桑塔纳之类,也有少量的面包车。
看来公款吃喝者居多。
任凭在调研局时对此是相当反感的,总觉得这些事情是犯罪。
但现在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分子了。
往往愤世嫉俗之类的事总是那些旁观者做出的,一旦福祉降临到自己头上,自己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他们从院内向正门走去,任凭趁机观察了一下这家酒店的规模和周围的环境。
它坐落在闹市区的一角,是激流中的一个小小漩涡,规模中等偏大,临街一面是一个三层楼的建筑。
上面是本市著名的一名书法家书写的“杏花酒店”四个大字,中间是实体的字,字周围用霓虹灯管包就,有红黄绿紫四种颜色,灯管从上至下依次循环闪烁,很是醒目。
整座小楼有五只大的探照灯照耀,像泊在港湾里一艘载客待发的巨轮。
主楼后面分别是两座配楼,呈东西、南北走向和主楼共同围成一个大院。
两座楼上分别上书“桑拿”、“茶楼”、“KTV包房”等字样。
张亮已在门口迎接,看见任凭后招手示意。
任凭他们三个人走进酒店宽大的玻璃门,只见三四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胳膊如嫩藕、身穿高开叉旗袍的小姐微笑着迎将上来,听说已经定了座,有两名小姐一左一右引导着走向左边的旋转楼梯,楼梯上铺着高级压花红地毯。
任凭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一楼,只见一楼是一个开放式的大厅,大概有二十几张饭桌依次排开去,已经坐满了男女食客,有的推杯换盏,有的大吃大嚼。
任凭随旗袍小姐上到二楼,绕过吧台,又穿过一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上书“贵妃厅”的房间外,小姐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一扇门,一手做个引导的姿势,口中轻声说道:“先生,您请——”
原来裴局长已经到了,正和处里的几个年轻人坐在一个小方桌边打扑克,见任凭过来,只好散摊,其中一个人还恋恋不舍地要打完这一盘。
裴局长拉着任凭的手说:“欢迎欢迎!”然后又转过身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说:“这是办公室李主任。”
李主任过来和任凭握了握了手。
然后说:“我叫李正,是给大家搞服务的,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管提出,鄙人一定尽力效劳。”
大家说着就落了坐,裴局长职务最高,又是主人,毫无疑问坐了上首;李主任和任凭分别挨着裴局长左右两边坐下,其他依次是张亮、成雁、徐风、小黄、小黑、小白等业务处的工作人员,共有十几人。
这个房间大概有五六十平方米大小,中间放置一张直径约三米的大圆桌,桌上置玻璃转盘。
这张大桌约占房间的一小半面积,另一半面积分别放置着大屏幕彩电、组合音响、真皮沙发、茶几等,房间的一角是男女卫生间。
房间装修得很豪华,地面铺着暗红地毯,墙四周贴着高档墙纸,天花板安满了大大小的灯。
任凭在调研局当了两年处长,大小饭店也进过几家,但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豪华的饭店吃过饭。
过去他们那里接待客人,大都在机关事务局办的食堂里就餐,那里也有包间,但都是简易的,是专门为那些穷单位招待而设的。
吃饭的标准也比较低,一般连酒水也就二三百元钱一桌。
那时他们的领导有几怕:一怕来客人,因为一来客人就要花钱;二怕过年过节。
过年过节各单位都给职工办福利,发钱发物。
还互相攀比,发少了就会觉得比人家矮了一等。
三怕搞公共活动。
比如说市里组织大型歌咏比赛,不参加吧,市里不依;参加吧,起码得给职工弄身衣服穿穿吧。
像财政、工商、税务这些部门都趁机发一套高档毛料西装,价值三四千元。
黑不黑也得有那一道,只好量力而行给每人买了一身六十元一套的运动装。
真是穷家难当啊!
任凭正在想着,八个凉菜四荤四素已经上齐了。
裴局长高叫倒酒,小姐将一瓶五粮液倒进酒壶,依次将每人的酒斟上。
到了成雁跟前时,成雁说她不喝白酒,让小姐拿饮料,还有几位女士也提出要喝饮料。
这时李主任站起来说:“今天都得喝白酒,谁不喝谁就等于不给任处长面子,也等于不给裴局长面子,我说的对不对,裴局长?知道这酒什么价吗?368元一瓶!比小磨香油贵得多!”
小姐都一一斟上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