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意闲聊,便也抵达高铁站。
这一年火车站仍需要打印纸质车票,而不是像往后那样刷身份证直接进,辛瑷大学期间也遇到过喜欢收集纸质火车票的同学,通过留存的一张张纸质车票,清晰记录下自己曾经的行程,也挺有意思的。
辛瑷没这爱好,但他也不会扔自己的火车票飞机票,而是装在特定的收纳袋里,偶尔翻到就能回忆起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
辛瑷上辈子也翻到过这个收纳袋,他蹲在地上,翻看着那一张张按时间收纳整理好的火车票飞机票,也不知道该庆幸还该失落,庆幸的是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把祖国大好河山看遍,失落的是他画地为牢彻底困于一隅,他连和傅西泽出门旅行都做不到。
傅西泽陪着辛瑷来高铁站是来照顾人的,在进到高铁站之后,他就开始看路标找地方,又拿了辛瑷的身份证去排队打印车票。
辛瑷守着行李箱,在一旁看着,偶尔觉得,他在他爸那里都没这待遇。
事实上,他高中时期翘课出门写生,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搞定的,他自理能力非常强。
但是,傅西泽就是会把他当废物惯着。
明明傅西泽才是那个长这么大从没出过北京市的小孩儿。
又不仅如此,上辈子辛瑷烧伤毁容,容貌能恢复得七七八八,全靠傅西泽,傅西泽帮他联系欧美中日韩最顶尖的整形医生,又带着他飞过去做手术。
辛瑷是不管事的,他厌烦极了这种躺在手术台上任由画皮鬼给他修补破损皮囊的日子,飞日韩还好,飞欧美十几个小时,手术前要做各种检查,躺在手术台上一躺好几个小时,术后也是各种红肿疼痛不适,辛瑷做了太多场手术,但烧伤太严重,几场手术下来没有任何效果,你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好起来的希望,只有一种压抑和窒息。
那时候的傅西泽不仅要和医生沟通手术的具体诉求,也要处理辛瑷的种种情绪问题。
连辛瑷都放弃了,但傅西泽愣是没放弃。
他带着他到处做手术,用三年的时间,帮他把容貌复原到了巅峰的十之七八。
辛瑷想给傅西泽一世呵宠,但傅西泽才是那个真正给了辛瑷一世呵宠的男人。
思绪间,傅西泽已经打印好车票来到辛瑷身边,他拿上辛瑷的行李箱,温声道:“取好票了,走吧。”
辛瑷偏头看他一眼,大抵是时间流逝距离事发的时间变近了一些,他总是时不时回想起前世,然后对于改变命运这种事情变得无比急切。
这样不太好,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慢慢来,不用急。
辛瑷吐出一口气,笑着应“好”,跟着傅西泽去过安检进站。
出乎意料的是,傅西泽也跟着进了站,辛瑷“咦”了一声,便也发现傅西泽手里拿着张火车票,是同一趟车次,不过只买了一站。
这人真的是……
辛瑷好笑着调侃了一句:“连火车站也要跟着进来。”
这话听着耳熟,似乎是十月份,辛瑷小尾巴似的跟着他,他对辛瑷说过“连卫生间也要跟着进来”。
某种意义上辛瑷也算是他的回旋镖,镖镖必达。
轮到我当辛瑷的小尾巴了。
傅西泽瞥他一眼,嗓音低哑暧昧:“不想我跟着你啊?”
辛瑷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哪敢?我可是夫奴。”
傅西泽皱了皱眉,什么鬼。
辛瑷估摸着他没听懂,解释了起来:“不是有老婆奴女儿奴这种形容吗,我是傅奴,夫奴。”
傅西泽感觉有点甜,又有点尬,他唇角抽抽:“……没必要,谢谢。”
辛瑷振振有词:“……这个谐音梗明明很有意思。”
傅西泽沉默:“……”
就算我俩之间有人是夫奴,想来也应该是我吧。
傅西泽难得的,在恋爱之后,不想理他。
他也没空理他,距离高铁发车只剩不到十分钟,他担心辛瑷错过车,拉着辛瑷快步去到候车区,稍微排了下队,便随着人流下到地下。
京津两地来往密切,但大年初一,又是六点多不到七点的车次,旅客寥寥。
傅西泽找到辛瑷车票上的车厢,陪着他候车。
辛瑷看着远远开过来的列车,突然就有了和傅西泽离别的愁绪和怅惘。
事实上,重生以来,两人形影不离,一天都没分开过,这一次他要在他姥姥姥爷家过完寒假才返校,半个月,很长一段时间。
辛瑷拉着傅西泽的手,依依不舍,他望着傅西泽,目光专注又温柔:“要不你跟我回天津,待会儿你上车,我帮你补票,到了天津的话,你想回我家我就带你回家,不想的话,我给你开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金屋藏娇。”
傅西泽心跳怦怦怦,很难拒绝这提议,他陡然间又有了那种被艳鬼勾引到的感觉,他似乎听到自己全部细胞都在叫嚣,“跟他回家”“跟他回家”“反正你一个人在北京也不过孤苦伶仃还不如跟着太子殿下回家”。
可傅西泽的理智分明在告诉他,这不太合适,他之前因着在辛家留宿一晚已经很唐突冒犯,再招呼不打就跟着辛瑷回天津未免也……会让辛家长辈感觉他很急,急着跟辛瑷定下来,辛家又确实是有皇位要继承的家庭。
诚然,傅西泽急着跟辛瑷定下来是事实,但是,他不能让辛家长辈觉得他这个人人品不OK。
傅西泽凝望着辛瑷好看的一塌糊涂的脸,又抬手摸他脸颊。
有些时候,爱或许是隐忍克制。
辛瑷见到他这么一副神态,就知道,他被拒绝了。
恋爱以来,傅西泽从未拒绝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