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不是你干的,明白吗?”我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是附身你的咒灵控制着你干的。”
“等等?可是??”
“没有可是,有人来问你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三申五令让他闭上嘴后,我咚的一下把人敲昏了过去,接着通知铃木香帆过来收拾残局。
按着日本现有的咒术规定,咒术师拔除二级及以上等级的咒灵,一旦现场出现重伤人员或死亡人员,就会要派遣人员对残秽进行勘查,判断当事人是否尽到了救助义务。
当然,规定是规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实在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才会在两周不到的时间里,期待和总监会的代表又见一面。反正我没有这种期待,更不打算乖乖汇报。
“裕礼同学!”
挂掉电话的几分钟后,铃木香帆拿着手电最先出现在天台前,身后还紧跟着柴田八一,看得出来她是直接跑上来的,气喘吁吁扶着墙的女性缓过气来,就用紧张的眼神把我审视了一遍,确认我没事后,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铃木香帆甚至抱怨起来,“别吓我啊,你说情况变麻烦了,我还以为你重伤了,结果完全没事啊。”
“怎么说呢,是有点麻烦啦,不过麻烦的不是我。”我诚恳地说。
铃木香帆略感诧异:“什么意思,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经意地扭过头,当目光落在我身后的场地上,就那样愣在了那里。
随后走进来的柴田八一皱着眉头,“松山做的吗?”
“不是哦,只是对着尸体泄愤了而已。”
我扛着晕过去的松山岚,很平静地把来龙去脉都交代了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讲完后,倒也没吩咐什么特别的指令,只是满脸期许地看向铃木香帆,“总之,情况就是这样,现在要麻烦铃木小姐您,能把松山同学送回家吗?”
只有左手可用的情况下,一直维持这样的动作还蛮累的。
“好的。”铃木香帆小心把人接过去,稍稍向我点了下头,就先离开了。
“接下来——”我扭头看向柴田八一,他手里拿着手电筒,仍然盯着不远处那滩还未完全干涸的血痕,表情很是复杂,稍微迟上一拍才对上我的视线。
“您有什么想说的吗?侦探先生。”
“……”
戴着眼镜的青年摇摇头,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死板的发言,“不,什么也没有。这种情况对你们的世界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意外」吧。”
很聪明以非自然的世界观来衡量了,行为作风比想象中更灵活,我在心底暗自调高对他的评价,警惕值也同样上拉到同等的高度,虽说明知我眼前这个人也已经放弃了伪装,他为了松山岚的安危,临时改变了拉低我警惕的计划,这份不仅需要气魄,也需要握着足够的权力——恰巧说明他的身份不是心腹也是二把手。
“柴田先生不是那种只会空想,喊着「正义」「法律」之类词汇的理想主义,真是太好了。”
我语调轻快,一举一动都透着足够的友好。
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他的行为作风,都太不像一个心狠手辣的组织成员能带出来的存在了。
比起波本是一个怪胎,能容忍这种道德底线极高的手下,我更倾向于另一个……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荒诞的答案。
但我无法停止猜忌。
和行走在黑暗里的人打交道,一旦停止猜忌就等同食草动物将柔软的腹部暴露给饿狼。
于是,我没有在这里掩饰自己眼中的探究,反倒微笑地抛出一个爆炸性的提议:“所以,尸体的后续处理工作能交给您吗?柴田先生?”
对方闻言,打着手电那只手微微一颤,宽厚镜片后的眼珠紧缩,“…喂,你没在开玩笑吧。”
他很快镇定下来,目光又在那摊凌乱的血渍中看了看,“这种场景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侧目扫了眼周身的环境,刚才还温和的口吻一下随着冷冰冰的语气回落下来,“本来还说要不要再等一段时间,再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来说的,但我今天的心情特别不好,不是很想做一个等待者。”
“反正派柴田先生来的人,应该对如何处理这种事很熟吧。”我直言道,“为了我们彼此都好,还是不要被暴露出去为妙。”
在场的氛围瞬间陷入沉默。
天台上恰巧刮起一阵冷风,冲淡了血的腥气,也一并吹动这位侦探身上的风衣。
面对我突然抛出的地雷,柴田八一并没有自乱阵脚,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接过我的话题说下去,只是用还算平稳的口吻回道:“你的新委托,如果是要求我处理眼前的这具尸体的话,没问题,给钱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