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很讨厌能被别人窥视情绪这件事本身。”家入硝子顺手打开窗户通风,缓缓吐了口烟气。
“那大概就说得通了。”若有所思的夏油杰侧过脸,语调稍作停顿,“我刚刚看见她一个人往后山去了,虽说自述是有事,很可能是想找个地方避免和我们接触吧。”
“那就得想办法了。”家入硝子弹了弹烟灰,果断宣布,“这种时候放她一个独处,心情只会越来越差。”
五条悟:“?”
终于听明白他们两个言下之意的五条悟猛地抬起头,镜架滑落到鼻梁处,很是不敢置信的“哈?”了一声。
“我说——”他眉头抽动,食指勾住墨镜,重新把它推上去,“那家伙可是能嚣张到把老子作为超越目标的人欸,弱归弱,心态可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就躲在角落里去掉眼泪啊。”
夏油杰:“?”
诧异已经不足以形容夏油杰现在的反应了,就算大多时候他能接上五条悟的脑回路,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
“尽管裕礼同学哭是不会哭的,但女孩子的心思是很敏感的。”
他抱着双臂,以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对五条悟回复道:“难过的情绪或许会有吧,不安的心情被别人满不在乎地试探的话,再以无法掩饰的形式表现出来,很难想象没有。”
“何况你也不是那时候觉得奇怪,才拦住裕礼同学的吗?”
“的确是觉得奇怪。”五条悟将手搭在椅子上,反复晃动间,依旧选择坚持自己的观念,“不过那是两码事噢。”
一直以来,那双明亮的金色眼眸都会经常看向他,每次他也都能注意到,但唯独今天,看过来的频率直线下降了。
五条悟回想那会的场景,稍微有些不快,
不过不快也只是有一点点而已。
“行了,不管是不是,没必要说下去了。”
在男生还在滔滔不绝为无聊的真相彼此争执的时候,家入硝子已经掐灭了烟,一只手拉住左手袖口,脱掉自己制服外的白大褂,将它搭在肩上,朝两人横了一眼,“我有个想法,你们要来吗?”
…
…
当后山缓缓冒出黑烟的那一刻。
我放下自己的手,不再折腾这里可怜的植被了。
长着浆果的灌木与小小的矮树七零八落地躺在咒力连续轰炸出来的土坑里,留着焦黑痕迹的枯枝败叶见证了我的失败。
虽说按着书上构筑结界术的步骤来做,但没有成功也算在意料之中。
问题是这之后,该怎么做呢?
世家的资源很难到手,散落在民众里的人才也极其难寻。结界术如果行不通,就得寻找其他的方法吗?
我半跪在这处被遗忘的空地,拾起一片残破的叶子,随后垂眼看着附着在咒力上的异色不断变化,很明确地能观测到自己时而焦躁时而阴郁的情绪。
当然,我也是人,在这种时候,没有负面的情绪才是异类。
不过,真碍眼。
这对自己也完全透明才是最糟糕的事吧。
……呼。
我在心间缓缓吐了口气,再挺直腰板,拍拍手站起来,看向天边。
是万里无云的晴空。
因为四周没有足够高的树木遮挡,光是站在这里,就能灼热的阳光从头到脚炙烤着每一个部分。
那么,接下来,仔细想想。
需要见一面诅咒师中介孔时雨吗?
借用羂索的人脉无疑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我比谁都清楚。
而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我清晰地感觉到,紧贴脖子的那条细细的链条开始收缩,发烫。
咒具给了危险的警示。
我:“……”
我面无表情:“好烦,总是瞻前顾后,不想思考了。”
或许是受这赤日炎炎的天气影响。
或许是受中了诅咒的后遗症。
我将手掌搭在眼前,注视着辽阔且无一丝云卷的天际,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自言自语道:“如果真的建议我另寻他路,那老天就现在下雨好了。”
话是这么说,在说出口瞬间,我的答案出现了。
不是雨。
而是一道巨大的长影,带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与速度,彷如绚烂的极光,尽情从遥远的天边俯冲过来。
那是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