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脱离了封崇遇和林瑾,脱离了他深恶痛绝的家,他也脱离不了事实。
脱离不了最后的结果,逃不过命运的推波助澜。
仿佛他生来就是经历这些的。
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和痛苦慢慢随着成长消失了,他的情绪开始不被任何事情影响,好像做什么都一样。
开飞机是因为喜欢吗?好像也不是,只是当他随着飞机离地而起的那一刻,好像终于短暂的与现实隔绝了。
他只想一直飞一直飞,飞不动了,耗尽了就在大海深处长眠……
直到一年前的盛夏,当他被半强迫参加了一场“儿戏”一般的军训。
不自觉就被看向他的那双清澈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
记得对方的努力,记得纯粹的真心。
他控制不住关注,会烦对方单纯到有些木讷的性格,又会不自觉心疼对方的委屈,也会不自觉关心对方,听对方有些傻傻的劝告。
直到那次意外,他看到他痛苦的神情,看到他被欺负,长久无法波动的心像是突然动了一下。
愤怒,心疼,庆幸……杂七杂八的情绪像是决了堤。
在被刺破腺体时的错愕,以及听到缘由的懊悔。
他的思绪很乱,乱到想把人丢下一走了之,又不知为何守了一夜。
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上班打卡变得有生气起来,会觉得在驾驶舱时间太长,在听同事抱怨太累的时候不再反驳。
间歇,想起那双明亮的眼睛。
想起如珍珠般滑落的眼泪。
以及,有时卑劣的想幸好是自己咬了对方,想要对方只对着自己掉眼泪……
他有些怕小时候的那种无法控制的痛苦再次出现,所以一直高强度工作试图忘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思绪反复拉扯,有时不想再见到这样的自己,有时又发疯一般的想要看到对方,只能一遍遍借着酒精与极限运动麻痹自己的神经。
可那些只能短暂地让他放下一段时间,等他一旦松弛下来,情绪便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反扑。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越陷越深。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被世俗不容的,是不可饶恕的,可欲望像是一双大手,将他狠狠按进深渊里无法自拔。
每一寸抽离,都是撕裂的难受。
怀疑他的项晴狠话里带着恳求,了解他的施野打趣之中带着苦口婆心的劝告……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他却在矛盾地自欺欺人。
一方面想随心所欲不顾一切,另一方面又舍不得。
他忍不住逗对方,看对方疑惑发愁的神情,也忍不住一下班就回来,迫不及待想见到对方。
但见到之后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满足,像个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一样。
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他不像让自己的私欲自私的毁了那样明亮的一个人,又做不到干脆利落斩断一切。
“项飏啊……”
封卓骁仰起头,像是自暴自弃地,念出了项飏的名字。
封卓骁嗤笑一声,他根本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干脆的人。
什么随心所欲不顾一切,其实他也不过是个畏畏缩缩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