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经完全亮了。
云很少,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被深色的宽檐帽所阻。帽下那双带金色的蓝眼剔透,坚定地注视着前方,抑或远方……
……坚定得有些过头了,完全能说是在发直。
古斯坏心地一个迅速凑近,亚瑟本能地一个后仰,连带着座下黑朗姆一个疑惑的后撤步,蹄子在泥地上踏出一串沉闷响动——
啪嗒。
古斯不慌不忙地问:【所以,亚瑟,你是在约我?】
“谁他*在约你。”亚瑟咕哝着,俯身去安抚马匹。“你要不要去?”
【我不确定他的东西我是否用得惯。】古斯故意道。
男人的手停在马鬃上,似乎因这个假设愣住了。古斯见好就收:【但去是肯定的。不过在那之前……】
“那之前什么?”亚瑟的声音更生硬了。
【我们怎么抓到那个人?】
“马洛伊说他在北边。”亚瑟沉吟,那勉强掩饰的不自在瞬间就没了——古斯再熟悉不过这种转变。每当这个男人谈到“工作”,总能眨眼间切换到另一种状态:专注,冷静,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他会在半山腰扎营,”亚瑟说,目光扫过远处的山脊,“一个制高点,能盯着河边的动静。再养条狗、雇几个打手。不过马洛伊没提,那就暂且当没有了。”
随着他的嗓音,古斯镜头中,代表附近地形的小地图上刷新出一大团亮黄。接着,如游戏里一样,一条指向目标的同色路径出现。
这来自于亚瑟在这片土地不知多少次追捕猎物的经验,此刻不知以何种原理,以数据形式具现至他眼前。但就算没有这道程序,古斯也确信,这家伙能轻易找到目标——在游戏内,大部分玩家都需要提示才能完成追捕;而在现实里,这套能力早就融进了亚瑟的血肉,成为呼吸般的本能。
这也让接下来的话更尴尬了。
心思没暴露的时候,所有的糟糕操作都能在事后互相辱骂。反正他没鼠标,而亚瑟急眼时也确实会妨碍他的操作。可现在呢?
……见鬼。怎么就还没找出鼠标。
“邪祟?”亚瑟问,视线又转向镜头,“你什么想法?”
古斯干咳一声。
【马洛伊要活口。你知道,我只能保证让你锁定目标,杀死目标。】
“我可以用套索。”
【……我不一定套得中。】
“小子,你能让我一枪打掉人帽子上的羽毛,但你连根绳子都玩不转?”
【我还能隔空爆掉人的脑血管,前提是我还在我自己的壳里。】古斯没好气地说,【所以,别催,我很努力了好吗?】
亚瑟挑了挑眉:“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其实是个更危险的混蛋?”
【我遵纪守法,只是因为这样麻烦最少。】古斯不为所动。【也许你已经猜出来了,我们的世界不太一样。】
“呵,可不是嘛。”亚瑟嗤笑一声,催马继续走。“口音,规矩,派头,你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小混球,只不过多几个邪门的把戏。”
男人没持缰的手按上大腿。迟疑了一瞬,最后摸进身侧背包,掏出一卷套索。他掂量了几下手中绳圈,仿佛在衡量一个决定。
“那个骗子,午后再收拾他。”他说着,最后掂了下手里绳圈,“在这之前,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蠢。”
古斯:“……”
让我们看看掉落了什么,一个罕见的练习邀约,被标准的亚瑟·摩根式嘲讽包裹。让我们悄悄从后面接近它……
不。在拆开并食用前,古斯觉得非常有必要为自己的能力做个辩解:
【亚瑟,容我指出一点,我确实成功捆住过基兰。】他实事求是地说,【所以关于这事,多少也有你自己的问题。】
“哈,你怎么不说是雪的问题?”亚瑟立即报以一声冷笑。“让我好好回忆回忆——你他*套了整整三次,邪祟。然后呢?你在雪地里拖着人乱窜,跟要把人活活拽死似的。那蠢货差点当场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