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趴在前厅桌子上守着,时间太久到底是困,竟睡着了。
醒来已过了午饭时间,她第一时间去看师父,她轻手轻脚推开个门缝,瞧见陆震侧对她席地而坐,一条腿平伸,另一条腿曲着,胳膊搭在上面,攥着拳,低着头,看上去瘦削颓丧,身边还有片片燃尽的符灰。
“师父?”
她轻轻叫了一声,他像是没听见,又或者充耳不闻。
她走近些,看到纸上有个名字,童伯恕。
他在寻魂,可是一无所获。
她忍不住问道:“童伯恕,是谁呀?”
“我其实知道找不到他,只是不死心。”
“……也是道门中人吗?”
“他若不想被我找到,果然我上天入地,也是见不到的。”
“……许是往生了。”
“他怎么会死呢?恐怕是他自己不想活了……他死了,是没有来世的。”
师徒俩各说各的,陆灵蕴叹口气,想把他扶起来,拖着胳膊使劲一拽,他人倒是起来了,一个东西冷不防从他手里掉下来,陆灵蕴弯腰去捡,是一枚死玉。
“这里面好像有魂?”她说着把玉递回去。
“春素,是我……没过门的妻子。”陆震说着接了过去。
陆灵蕴惊了一下,她从来不知道,师父还有个没过门的妻子。
陆震望着掌心里的死玉苦笑一声:“自杀枉死本该坠入三恶道,却被伯恕护了三十年,好梦一场,也该醒了。”
春素,这个差点成了她师母的女人,竟然是自杀的。
当天晚上,一向身康体健的陆震开始发烧,却与邪祟无关。
陆灵蕴整晚守着他,喂药,降温,看着他昏昏然的样子,头一次觉得“老”这个字眼儿,也会向他师父找上门来。事实上,他的确已是半百之年。
后面几日,福寿堂一直是闭门状态,谁都敲不开。
陆震身体逐渐恢复,陆灵蕴瞧着他又恢复了往日姿态。
春素,她那个没过门的师母,已经被她师父送走了,那颗石头也被他收了起来。
关于“童伯恕”这个名字,陆震不提,陆灵蕴也就当没这回事,他装,她就不拆。
她这几日除了睡觉,就是在书房看书,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没有经历这一切之前。
烦躁的是周中阳,从出院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她,电话是关机的,福寿堂是关门的。她失联了。
他一遍遍回忆细节,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最后抱她那一下,她反应就淡淡的,就像早有预兆。
他问老妈,去医院时都说了什么,是不是有重话?
赵卓然说那是俩祖宗,她能说什么,敢说什么?
可他明显觉得,这事之后赵卓然的态度变了,他之前在陆灵蕴身上花多少心思,赵卓然都笑呵呵瞧着,见他迟迟拿不下还损他几句,如今在赵卓然那里,“蕴蕴”成了“陆小师傅”,客气而疏离。
他约了几个人来家里喝酒,昏迷期间的事也从大家嘴里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王睿喝嗨了就吐槽:“藏珑墅那个楼王,栽了他妈一圈松柏,一到晚上就亮冥灯,李炤你不怕么?我反正是不想住了!”
李炤混不吝:“怕个球!我爷爷在呢,就他家那巴掌大的地方,还能凶得过万人坑?”
“草!你们家神鬼惹不起!对了你不是在查童离吗,查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