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从架子上取了一只小白瓷瓶,里面是敕咒四十九天的露水。修习之人在晚上用瓷碗承接露水,每天七次行法敕咒,连续四十九天,这水便能通阴阳,以柳叶沾之擦眼即可见鬼,这是茅山术中的鬼眼术。
但等她再转回身来,想看看对面到底是谁,就这么一瞬,哪里还有那道影子?
她喃喃道:“送了个鬼妓来就走了?”
他好像知道她要干嘛,他是谁?有什么意图?
跟鬼做交易,她可不觉得是好买卖。但说鬼也不确切,她方才的感觉,他身上没有鬼气,更像是谁的阴神!
她看着桌上那枚纸人,既送之,则用之,她又没答应他什么,用了再说。她把那两枚纸人放于案台上,供了两炷香,算是预付的报酬。做完这些,已经过了零点,算是真正的鬼节了。
她在店里留了灯,然后回卧室休息,一眼就看到了柜子上放的白玉剑匣。
里面的宝剑寒光熠熠,剑身冷厉有种压迫感,这大概就是神兵利器自带的威严吧。想到它曾在周宅一百多米的地下,镇着所有亡魂,这威压感便又强盛几分,好像一位沉默的高人,冷眼看了一千年的风云变幻。
她挺喜欢这把剑。
她见过一些出土的宝剑,锈迹斑斑又粗犷沉重,不似这把剑灵巧,握在手里十分趁手。剑柄上刻得图案像是鸟虫篆,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但剑格上的图案就十分熟悉,一面是朵八宝莲花,另一面是副阴阳鱼。这把三尺青锋,不知道曾追随哪位道家高人剑指四方,如今在她手里,依然寒光四射。
她不太想睡,索性拎了那把剑又钻进了陆震的书房。次日一早陆震找到她时,她正窝在靠墙的懒人沙发上呼呼大睡,光着脚丫,胸口上散落着两本泛黄的古书,一旁靠墙戳着她那把宝剑,冷森森的像个侍卫。
陆震拍拍她的小脸,叫她回房睡,她没睁眼,嘴里嘟嘟囔囔:“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陆震觉得得在这屋里放张床了。
陆灵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拎着她那把剑回房,见床头手机上已经有好多条消息,还有俩未接电话,都显示周中阳。
经过上次的试探,周中阳发现,只要他不找她,她可以当没他这个人。这实在是个令人沮丧的认知,周公子在圈里可从没这么被动,额,主动过。
陆灵蕴快速翻了下消息,见都是些有的没的,有两条还是昨天晚上发的,汇报他已到家,请她放心。她觉得她也没有不放心,且晚上九十点钟正是他们的活跃时分,犹记得她在会所里抓鬼,离开的时候,他们桌上的酒有好几瓶都没开呢。
他最近的一条消息,语气十分委屈,说他签字的时候起笔写了个陆字,问她这样浑浑噩噩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陆灵蕴直接给他拨了回去,对面几乎是秒接,虽然是压着声音,但语气里的欣喜和温柔都要溢出来了:“是刚睡醒吗?”
“嗯,你是不是不方便?”
“是有一点,等我20分钟散会打给你好吗?”
她本来也没事,不过就是看他的消息如此执着,觉得应该回应一下,既然电话打的不是时候,便说:“我没什么事,你先忙。”
“我有,等我,乖。”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老虎变奶猫,这样的小周总让满桌人开了眼。
周中阳电话再打回来时,陆灵蕴正忙着安慰雨浓,没有接到。
雨浓突然红着眼来找她,看样子还喝了酒。陆灵蕴将她领进自己房间,听她絮絮叨叨,说从周宅回来就被告知,原定给她的角色有可能会花落她人,她这几天忙着见这个见那个,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挽回,结果她的戏还是被抢了。
雨浓说娱乐圈水太深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努力就会成功的说法,因为你不知道突然出现一个什么变数,可能一张照片就捧红了一个素人,一段视频就能翻红一个过气明星,这才是真的玄学。
而这背后有没有推手,有没有黑暗,只能想象没有证据,反正一切看起来那么意外而又理所当然。她不能每次都去找周家,周照奇才没工夫管她一个三线小明星的事,而她发觉周中阳也要指不上了,不如抱陆灵蕴的大腿。
她哭唧唧地说自己多憋屈,这个圈子只能盛下风光,委屈、不甘、怨愤都不能与人说,但陆灵蕴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她只能跟她倒苦水。对于她的苦水,陆灵蕴其实不爱听,道家说富贵贫穷,由汝自招,实在不值得如此。但雨浓跟她到底有过一劫相互帮扶,安慰一下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