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庆帝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他便提着宫灯退至一侧,身体隐入诸多少监之中。
这时,杨佩宁眉眼含笑,款款福身。
“蚕之假死,非凋亡之兆,实乃蓄势之征。彼蜷曲僵伏时,恰如潜龙入渊、蛰雷隐空,暗中酝酿破茧之力;待挣脱旧壳、舒展新躯,便以蓬勃生机织就万里锦绣。”
“臣妾以为,国运兴衰亦同此理——纵逢霜雪压境、风云蔽日,看似凝滞沉寂,实则暗流涌动、星火待燃。蛰伏时积蓄民智,困顿中磨砺筋骨,终有一朝破茧化蝶,以涅盘之姿重开盛世,续写文明华章,此乃天地循环、生生不息之道也!”
此言一出,百官齐齐惊诧敬服不已。
若非今日之事是变故,他们都要猜测淑妃是不是提前背好如此应景之言了!
以蚕之假死比喻国之兴衰,祈祝大景之昌盛繁荣!
这不正是龙抬头亲耕亲蚕的意义所在吗!
连王涯都多看了她两眼。
可淑妃,无论遇到之前的群臣质问还是如今四面八方投过来赞赏的目光,她从始至终都是最仪态端庄,华贵大方的模样,不曾因为百官的诘难和质疑而胆怯悲愤,也不因众人投以敬畏神情而自傲。
进退有度,端华得体。
说的便是这模样。
崇庆帝大喜,看向杨佩宁的眼神何止是满意可以说得。
“淑妃所言,朕甚以为是!”
太后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待一切再度准备就绪后,太后于礼坛之上再度行躬蚕之礼,其后,以万贵太妃为的内外命妇们中的代表人物纷纷跟随太后脚步上礼坛奉桑叶,喂以礼蚕。
待礼毕,礼蚕也都吃得圆滚滚的,开始吐丝结茧。
亲蚕之礼,便算真正结束。
回程的路上,太后特地召了淑妃来自己的车内说话。
太后的车舆,乃是三马并驾的重翟车。
且不提各处规制装潢了,单说个头,就是杨佩宁妃位车舆的三个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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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重翟车缓慢平稳地行在宫道上,车内太后和崇庆帝坐在主位上,左右则各坐了德妃和淑,中间是一张紫檀木四方雕花矮桌,旁边还有花几和茶几,除此之外,空间都十分空余。
太后拉了淑妃的手,轻轻拍了拍,由衷感慨。
“你今日,做得特别好。”
她看向崇庆帝,“今日淑妃之言,不仅及时扭转颓势,还令皇室重扬威风,叫有心之人无机可乘。依哀家看,等回了宫,该好好赏赐一番,皇帝你觉得呢?”
崇庆帝自然无有不可。
亲耕亲蚕本就是为了收获民心。
此次祭祀,虽有惊却无险。
他已命人大肆去到民间宣扬此事,今日之后,皇室之威必定更盛于百姓心中!
“朕记得,淑妃之母孙氏只是五品县君?不如请母后懿旨,封诰四品郡君吧。”
景朝有制:文武官一品及国公之母、妻可封“一品国夫人”;三品以上官员之母、妻可封“三品郡夫人”;四品官员或勋官二品有封者,其母、妻可封“四品郡君”;五品官员或勋官三品有封者,其母、妻可封“五品县君”;带职者或勋官四品有封者,其母、妻可封“七品乡君”。
规制是规制,但景朝官员众多,并非只要满足条件便可赐封。
甚至可以说,能得赐封者才是少数。
非得是皇帝十分看重的,才有可能荫及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