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训练有素地赶往指定点位。
从一个点各自出发,路程有长有短,抵达有快有慢,这是一场预料不到时间的死亡。你的命把握在最后到位的一人手中,你能做的只有等待,带着即将赴死的心等待。
“你猜他们会不会不甘?”
蓦然,段怀舒轻声说道。
江和尘:“嗯?”
“对他们而言这是最后一个机关,只要最后再死十二人,”段怀舒收回视线,转身倚靠在墓璧上,“你说被选到的人,甘心吗?”
等待死亡的时间里,他看着面前的监督者,会不会想将身份转换。
答案是会的。
没有人高大上地成全他人,牺牲自己。
因此,暗器飞出地一瞬间,死得十二人大多都是替死鬼。
或者,死的不止十二个人,替死鬼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能做的还有拉着叛逃人一起死。
左大将的声音震怒,“为什么又没提子!”
这一个机关出了二十四人,回来的只有寥寥四人,且这四人回到原位前将每个点位过了一圈,并未有纰漏。
“皇帝存心戏耍本大将!”左大将气急,“十二口气门都已堵死,为何没有提子!”
话音未落,长剑出鞘的声音接上,而后便是参谋跪地求饶。
他颤着声音问道:“左大将,可是您将棋盘看错?”
“怎么可能!”左大将将手中的图纸砸在参谋身上,“本大将每一步皆照着皇帝所画,怎会有错?”
“我看看,我看看。”参谋拾起图纸,这张棋盘图是由他带给左大将,但密案他不得查看,因是这其中内容他也一概不知。
壁灯有些昏暗,参谋眯着眼才能看清棋盘图。眉心拧成山川,辨了片刻,后背冒了不少冷汗,才发现端倪:“左大将,此处有异。”
此话一出,左大将才施舍了一个眼神给他,蹲下身,道:“如何说?”
参谋用手撑开那一隅,“大将你看,棋盘上虽有九子连于四宫格内,但中心这一子墨迹偏浅,细细察看能看出棋盘线似乎是盖于其上。”
“。。。。。。”
参谋话音落后,便是一阵寂然。
江和尘听后也是眨眨眼。
不批注的甲方来了。
未几,左大将笑了一声,是气笑的。
他大掌拍在参谋头上,打得参谋一个趔趄:“皇帝这是玩我?”
参谋找补道:“左大将,相信皇上也未曾料到。。。”
左大将心情不佳,抬手打断他的话,露出森然的微笑:“本将不想听。你最好祈祷我带来的人够用。”
霍然,参谋冷汗不断,后背的寒毛不由自主地竖起。
左大将同部下商量对策,江和尘与段怀舒却先一步明白了皇帝布下的这盘棋。
在争斗不见血的棋盘上,皇帝此种棋法确实最亏,但在机关重重的墓地中,这确实是至简至毒的棋法。
皇帝将九子将军挖出一子——正是四宫格中央一子。
依照参谋所言,这一子应是被隐于墓穴之下。这样九子相连便变为八字相连,所以适才东夷人并未堵住所有气门,他们遗漏了中央残存的一口气门。
而想要堵住这口气门,唯一的方法便是穿越定北将军的墓室,抵达至中心。然,墓室中有多阴毒他们并不知晓,或许脱层皮是最好的结果。
余白撤回身子,道:“大人,左大将打算用人海战术。”
“这事,”段怀舒没什么表情,评价道:“东夷人常干。”
用最笨的法子,总有一个人能撞破机关。
他们蹲守的位置不错,从转角可以看清准备入墓室的东夷死士。
只见死士扎紧了束袖,手中拿着大砍刀,微微下蹲稳了稳下盘。二十数人前防前,后卫后,几近围成一个圆,无死角地防备着沉寂的墓室。
刚入墓室仍是丝毫动静都没有,耳边静得只剩同伴的呼吸声。他们挪动的速度不算快,视线移扫的动作却不算慢,危险之地没有风吹草动才更是可怕。
又行进一段,几近墓室的三分之一。
遽然,最首位的领队者脚踏地的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也就在同时他用东夷语大喊一声:“这块地是空的!”
幸运且聪明的死士滚身脱离机关范围,但这处机关没有给大多人机会。一个完备的防守圈即可缺了一角,而那一角的几人被兀然升起的庞然大物围困。
是铜铁所制成的将军塑像,四尊塑像立在他们的东西南北方位,将他们围困。甚至不给他们想出逃的机会,顷刻间,他们所立之地松塌,东夷人向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