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还有另一层担心。
李珍这笔钱来路不明,要是给皇帝知道了该怎么办?
“皇妹,你真的要出面吗?万一父皇问起这钱从何而来……”
李珍一把打断他的话:“皇兄以为此事为何会如此顺利?”
“皇妹的意思是……”
“这天下都是父皇的,我这点事他恐怕早就知道了。”
李珍虽然背靠皇权,但也只是个关在深宫里无实权的公主,若是没有皇帝默许,她不认为那些官员会那么容易的被她骗得团团转。
只能说她干的事和皇帝不谋而合,若她是为了一己私利,皇帝怕是早就出手制止了。
李瑾点头:“那好,我会在奏章里向父皇提起这事的。”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看李珍:“但父皇会不会同意,我就不得而知了。”
李珍只是云淡风轻地开口:“大皇兄不必担心,父皇会点头的。”
主修堤坝的是他的儿子,捐了钱的是他的女儿,这是双倍的面子,他怎么可能拒绝?
李瑾那封奏折递上去后,皇帝果然立即批了,等到小朝会之时,他还特地将李珍善捐的事告知群臣,大大称赞了李珍的仁爱宽厚。
朝臣以为这事由皇家和国库出钱,皇帝不会从他们口袋里掏银子了,也乐得附和皇帝狠夸李珍,夸到最后觉得刻名太过小气,干脆在堤坝旁给她立个功德碑。
皇宫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世人的眼睛,小朝会过后,李珍捐款的事在上京也渐渐传开。
百姓最爱这种造福民生的仁义之举,有人将李珍的事迹写成话本子,有人为李珍写诗作赋,还有人甚至要为李珍建一座神女庙。
她的名声越传越烈,连上京外的几个州县也有人听闻,相比之下,京郊那块荒地却是逐渐冷却下来了。
首先是那守在田里的黑衣男子再也不见踪影;其次是这块土地过于贫瘠,种不出什么瓜果粮食;最后是大家发现它……好像真没什么玄机?
朝廷对它并没有特殊规划,它就是一片普普通通,无人问津,寸草不生的荒地。
官员们思考了一番,再次思考了一番。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被骗了?
嘶……越想越是这样。
回忆起这片地走俏的最初,是谢修竹在这里买下了一大片土地,他们觉得它奇货可居,这才蜂拥而至的。
官员们怒了,纷纷准备找上谢府,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还没来得及走出家门,就有人先敲响他们的府门了。
一问是巡防卫的人,再一问是来拿人的,罪名是贪污受贿。
你说你冤枉?那你哪儿那么多钱买地?
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地契也在你家里也搜出来了,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钓鱼执法,官员们只得老老实实下大狱,等待自己的惩罚。
当然这些与李珍无关,她最关注的还是李瑾主持重修堤坝这事。
李瑾得到皇帝批复后,没几天就带着自己族兄裴善离京了。
重修堤坝的设想原为裴善提出,皇帝极为赏识,在他跟随李瑾离京之前,皇帝还给他加封了一个巡抚的名号,职权极大。
这回有皇子和巡抚亲自来监工,那些官员也老实许多,他每次递进京的折子都说一切顺利。
水利工程搞得如火如荼,李瑾几月未归,直到七月中旬,他母妃裴氏生辰那日时,才回了一次上京。
因着李瑾督办工程一事,裴妃在宫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虽在太后丧期不好操办生日宴,但她也请了宫中相熟的人吃了一顿饭。
李珍也在受邀行列。
她去时,李瑾正坐在席间,裴妃看他离京几月,整个人都瘦了,皮肤也糙了,心疼的不得了,不住给他夹菜夹肉,这场宴席倒像是裴妃特地给他操办的。
因裴善还留在当地监工,李瑾就不急着走,陪他母妃过完生日了,又跟皇帝好好叙一番父子情。
他督办工程十分顺利,皇帝还破天荒地带他去了一次小朝会。
要知道这待遇连李琮都没有。
朝廷中的风向总是瞬息万变,原本倾向于定王李琮的众人,又悄悄往宣王李瑾这里聚拢。
然而李瑾未曾想到,他风光不过短短几日,一场大祸便悄然降临。
李珍还是下午才知道这消息的。
秋日已到,这几天气温骤降,李珍一出门就被猎猎秋风打退,干脆整日窝在蓬莱宫里。
她午睡刚起,歪在榻上正揉着猫儿柔软的腹部,翡翠忽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