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
虽要来上书房授课,但其实他也不必日日都穿官服,官服是不是将他显得太肃穆了?
日日穿着无论是谁都会看腻吧?
从明日起,还是换一件常服来。
*
一想到晚上谢修竹要来监督自己读书,李珍就茶不思饭不想的,一直愁眉苦脸到晚上。
晚膳才刚撤下,谢修竹就按时来到蓬莱宫主殿内等她了。
不过李珍发现,谢修竹身旁竟还跟了个聂隐。
两人各自站在一方,泾渭分明。
李珍诧异:“聂隐?你进来干什么?”
聂隐拱手回答:“秋日天黑得早,臣不放心公主与谢大人独处一室,请容许臣护卫公主周全。”
这话只差没把“谢修竹不怀好意”写在门面上了,李珍看一眼谢修竹,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愈发冰冷。
为了表示尊重,李珍还是问他:“夫子同意吗?”
谢修竹一般不会拒绝这种要求,只吐出一个字:“可。”
于是三人就这样一同去了上书房。
李珍和谢修竹隔着屏风对坐,聂隐跪坐在李珍身后,冰霜似的眼眸锁定在谢修竹脸上,一只手还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谢修竹今日没怎么难为李珍,只让她背诵一小段,有了前两本书的基础,李珍这一回背的得心应手许多,天还没完全黑,谢修竹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臣先告退了,明日同一时辰再来蓬莱宫中。”
李珍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夫子……夫子还要来?”
“自然,”谢修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背书不可半途而废。”
“那……后日呢?”
“也来。”
“……”
“谢夫子你给我个准话吧,你要来几日?”
谢修竹垂眼思考一番:“至少也要等公主背会《孟子》吧。”
“背会……”李珍捏一捏那厚厚的书页,“夫子知道《孟子》有多少个字么?我们能不能换个字数少点的?”
谢修竹还是板着脸:“既然开始了就不可废弃,公主还是先把《孟子》背会再说别的吧。”
李珍觉得很崩溃:“所以你为什么要先选《孟子》?”
谢修竹握拳抵住嘴唇咳了一声:“《孟子》……字数最多,公主只要将它攻克下来,日后就轻松了。”
轻松?当她没上过学是吧,读书怎么可能有轻松的?
谢修竹很快离开蓬莱宫,只剩李珍一人垂头丧气的往寝殿走。
一想到以后每晚谢修竹都要来监督她背书,她就很想穿越回去扇自己一巴掌,谁让你跟皇帝提出要去上书房的?
现在好了,明明当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日子却过得跟高中生没两样。
聂隐看她丧气的样子,眼里也露出担忧。
“要不臣帮公主想想办法?好让公主早些在谢大人那儿交差?”
公主早点交差,那谢修竹也不用天天往蓬莱宫跑了。
李珍叹气:“算了吧,就算我晚上把他应付过去了,白天他只要一考校还不是会露馅?”
李珍又不是没吃过这种亏。
聂隐眼色变得深沉些:“谢大人做得有些过头了。”
“公主何不请皇上换一位夫子?”
“换什么,”李珍摆摆手,“我跟他可是有婚约在身,早被外人视作一体,若是让父皇将他换了,定然会引起是非。”
聂隐心中更沉闷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
谢修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因他那不俗的家世,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李珍身边。
可惜,这一点是他永远也赶不上的。
*
托被谢修竹逼着背书的福,李珍这一晚上睡得很沉,早上起来时还伸了一个餍足的懒腰。
但一到上书房她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一向板正的谢修竹今天居然没穿官服!
他穿着以前那身墨绿色的宽袖锦袍,点点竹叶纹饰点缀在袖口和领口上,连头发也只用玉冠束起,有一半披散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