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伴读们一个接一个的讨论要怎么惩罚这吃白食的小贼。
吃白食的小贼本人李珍听不下去了,默默回到自己座位,还害得郭子令朝她投来好几个奇怪的目光。
一上午的课很快上完,李珍准备回蓬莱宫时被阿史那拦住了脚步。
“阿珍……”才刚说了两个字,阿史那脸色便开始泛红,“我晚些时候准备去练武场练箭,你要不要一起来。”
李珍面无表情地看阿史那一眼,然后快速越过他:“不去。”
“为什么不去啊?”阿史那赶紧追上李珍的步伐,“是我……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他仔仔细细回想昨天的情形,硬是想不通自己又哪里惹到李珍了。
“你没做错什么,”李珍停下脚步,对着他皮笑肉不笑,“只是我不想被你当成箭靶子。”
这话让阿史那更加迷惑:“箭靶子?这是什么意思?”
待他想去问李珍时,李珍却早已走得远远的了。
七夕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下来,大雍皇宫内的主人们逐渐换下轻薄的罗裙纱衣,穿上稍厚的夹衣,李珍最爱的冰碗和酥山也被翡翠强制撤下了。
七夕没过几天就是中元节,李珍定要去祭拜生母郭皇后,除了尚宫局准备的纸扎小人和纸钱外,李珍作为郭皇后的独女还会亲自叠金银元宝一起烧给她。
所以这几日下了学,李珍就和翡翠玛瑙缩在蓬莱宫里准备着这些祭祀用品。
到了中元节当日,皇帝率领后宫一干嫔妃皇子先去宗庙里祭拜李家的祖宗,而后又开了长乐宫的大门,带着后宫众人单独去给郭皇后的画像上柱香。
——虽说封了新后理应将长乐宫给新后居住,但谢皇后主动提出不欲冒犯郭皇后,还是住在长信宫里。
等祭拜仪式完成,皇帝连同后宫诸人退下,李珍便会单独留下给郭皇后诵念一夜的经书。
今天日子特殊,李珍不会偷懒,硬是跪在蒲团上诵经直到天亮。
第二日她就起不了身,遣人去上书房告了一日假。
可皇宫内的宫人们却不能像主子一样想歇就歇,中元节过后又是中秋,宫人们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忙着准备中秋的各项事宜。
不过中秋还不是最要紧的事,按照惯例来说,中秋过后皇帝就要举行秋狝了。
秋狝的地点在距离上京几百里外的行宫里,宫人们不仅要准备好皇帝出宫的一干事物,还得联络行宫的宫人们预备接驾,这几日忙得是脚不沾地,几乎没有一刻停息的时候。
中秋团圆之时,琼华楼大摆夜宴,皇帝带着后宫众人陪太后一起赏月,太后身子不适,看了一会就回宫歇息了,皇帝就带着几个公主皇子登上最高处看月亮,兴之所至时,他还临时让几个皇子做一首咏月诗。
三位皇子中李瑾当然是最好的,李玦想了半天后,做了一首平庸之作,唯有李琮急得抓耳挠腮,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好句子,被皇帝罚了回宫抄诗。
中秋一过,皇宫主子们最期待的秋狝总算要来了。
秋狝一般会在行宫内待上十日左右,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出宫的机会,各宫主子们早早的就准备起来,把衣服和用具装进箱笼里到时一起带走。
到了出发这日,李珍早早被翡翠叫醒,换上一身轻便的衣物,吃过早饭后,坐上在宫门口等候多时的车舆,朝宫门外而去。
主子要走,蓬莱宫只留一些宫人和禁卫守在宫内,其余人都跟着李珍前往行宫。
秋狝算是每年帝王最隆重的一次出行了。主子们华丽的车舆被护在中央,车舆旁是各宫的心腹禁卫和宫人,外侧是骑马随行的文武百官,最外侧则是京郊大营里的士兵,他们身着甲胄,手持旌旗,分别立在两边,将整支个队伍给围了起来。
上京街道早已被清理干净,官道上空无一人,道路两旁还系上帐幕遮挡,以免有人扰了天子圣驾。
从大雍皇宫的正门承天门出发,一连行走了五日左右,皇帝銮驾才终于到达行宫外。
行宫原本是围着皇家猎场修建起来的,比大雍皇城的规模和面积都小上许多,不过这里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李珍转了一下给自己分配到的仙居殿,觉得除了小些,别的地方和蓬莱宫也没太大区别。
念着这一路舟车劳顿,第一日皇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只命大家自行休整。第二日行宫晨鼓一响,才宣告秋狝正式开始了。
大雍立朝以来不断受到北方骑兵侵扰,因此秋狝不仅是皇家围猎活动,更是一次宣扬国力的军事演练。
李珍跟随行宫诸人来到行宫后的猎场上时,见猎场里早已布满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手持各色旌旗,骑马列在枯黄的草场上,一眼望过去不下万人之数。
猎场早已设好香案祭酒三牲等物,皇帝先至香案前祭告天地祖宗,然后坐上王忠牵来的御马。
猎场一时战鼓隆隆作响,号角声响彻云霄,皇帝一甩马鞭,马仰天嘶吼后踢踏向前往草场奔去,其余皇子官员和士兵们才驱马跟随在皇帝身后。
草场顿时烟尘四起,马蹄声不绝于耳。士兵们在皇帝的指挥下一会合围,一会放箭,一静一动皆是令行禁止,李珍远远望去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战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