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人高马大的儿子,白毅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这话说完,白勐有了反应,舌尖顶了顶方才被白毅打的那半张脸,微微腥甜在舌尖扩散开来,他也如同没曾发觉一般,微讽开口:“怎么会生出我这样的儿子……”
白勐轻笑一声,继而道:“若不是您,哪来今日的我”
是了,白毅与妻子年少夫妻,感情甚笃,成亲后三年才生下长子,自此身子减弱,他虽疼长子却更担忧爱妻,便疏忽了儿子。
长子顽劣,对习武颇为感兴趣,他自是高兴的,亲自教导。
爱妻身子落下了病根,未曾告诉他,时常偷偷服用药丸,药丸的疗效自然是没有熬煮的好,那时他剿匪归来,听闻妻子有孕,欣喜若狂,抱着妻子半晌没说话。
妻子身子愈发重,也愈发弱,正值晋升那月,他忙的不可开交,只能时常派人问问妻子身旁的人近况如何,大夫更是来得勤快。
他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妻子因着孕中艰难,多数卧榻而眠,睡得不算安稳,他又不忍叫醒,只在一旁瞧瞧,又起身看看儿子。
不知是妻子躺着难以察觉身形日渐消瘦,还是自己真的疏忽,妻子本就纤瘦,如今愈发瘦了。
婢女扶着妻子的手腕,细细的一条,他有些不敢看。
那一刻,他甚至想放弃官位,就这般过下去。
可他有私心,他自诩不算好人,如今都到这一步了,如何放手
妻子如此模样,定当不是一朝一夕多造就的,他知道,定是妻子瞒着他什么。于是他悄悄地寻了那时常为妻子诊脉的大夫。果然,妻子身子本就亏损,如今有孕更是雪上加霜,况且这胎怀的艰难。
他不知如何做,回去时远远的瞧见了坐在院中的妻子,日光洒在她身上,静静地坐着,一只手无意识抚摸着刚刚显怀的肚子,笑得温婉。
他不禁有些眼热,妻子瞒他定也是因那孩子。
回来的日子愈发多,即使再晚,他也会回来,看看他的妻子。
妻子时常夜里哭泣,他知道,她害怕。
害怕自己生不下这孩子,害怕自己没了命。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得哄,直到她睡着。
日子一点点的过,终于到了孩子出生的那一日。孩子如他料想的那般瘦小,是个女儿。
妻子晕了过去,他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妻子忽然觉得有什么在流逝,不禁有些后怕。
孩子满月前三天,妻子走了,只留下了两个孩子。
他想,那日的他也许是最有人气的一天吧。
两个孩子是妻子留下的遗物,他怎么不会疼爱
望着眼前的儿子,白毅竟有些恍惚,他的眉眼很像已逝的妻子。
“回去吧,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出府。”
白毅不再看他,转过身子道。
白勐没接话,转身大步离去。
名与权当真如此重要吗
他有些摸不准了。
-
今日放榜,众人又早早儿的起了身,来了老夫人院中。
清依身子未曾好透,伺候的人将药送到了福寿院。
“清依是个命苦的。”老夫人瞧得心疼,说了一句,“霁云,你此后你可要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