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哽了半晌,最终只?是唇齿间漾出?来?一片轻叹,几不可察。
“这?样?啊……”宁祈对他母妃的过往并?不太?了解,但看着这?一树温柔却灿烈的花,她还是由衷地说道,“那你母妃也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这?满树海棠一样?。”
宋怀砚未曾料到她这?么说,神?色动容一瞬,薄唇微微翕张。
两辈子,所有人都对他母妃的名讳肆加嘲弄,对他更是恨之入骨。
唯有面前的少女,这?般真诚地说,他的母妃该是一位温柔美好的女子。
也只?有她说过,他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坏的一个人。
她这?般干净澄明,这?般充满热忱,他就这?般站在她的面前,竟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残忍与狠毒是多么卑劣,多么令他形愧。
他是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是夜色之中最为浓重的一抹黑。
而他这?样?的人,竟也能?同她站在一起。
他的气息渐渐有些?不稳,哽了半晌,最终努力平静着莞尔道:“快去放纸鸢吧。”
宁祈对他所有的心绪波动毫无觉察。她攥起纸鸢,朝他灿笑道:“好呀,那你要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乱跑哦。”
真是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宋怀砚无奈地笑了笑,眉眼间浸染上一片自己察觉不到的宠溺:“好。”
话音落下,他的耳畔紧接着便响起了少女小跑起来?的声音,欢欣而热烈。
宋怀砚的鼻息渐趋平稳。他听着少女清脆的笑声,在海棠花树下微微仰首,任由金色的阳光洒在自己的面孔之上。
阳光在自己的肌肤上徐徐流淌,仿佛沿着明晰的脉络渗入他的身体深处,令他整颗心脏都轻盈而温热起来?。
那是他此生?很少有过的,纯粹而安恬的时光。
过了片刻,又许是过了很久。
在这?样?静谧之中,时间的流逝已不再明晰。
蓦然间,他忽而感觉自己的眼前泛起一片浅淡的红晕,令他被白纱覆着的双眸泛起密匝匝的刺痛,旋即又润然了起来?。
他敏锐地觉察到什么,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试探着解开那条白纱。
白纱的结打在后面,他摸索着去解,并?不大顺利,解了半晌,终于将结打开来?。
就在这?时,恰有一阵微风裹挟着花雨拂来?——
被解开的白纱还未脱落,便随着秋风而起,被风抚着朝天边不知名的远方飘然而去。
他苍白的指尖凝顿了空中,双眸前的红晕具象起来?,紧接着又在他的视野之中蔓延,最终幻化成了一片玓瓅夺目的阳光。
“宋怀砚,你在干什么呀!”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掺杂着灿烂的笑,渺远地传了过来?。
宋怀砚身形滞了滞,循着她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恰在此刻——
眼前的阳光徐徐晕染开来?,幻化成朦胧的一片,又渐而清晰了起来?。少女扯着纸鸢朝他奔来?的身影,就这?般映入他的眼帘。